回到宿舍稍晚些的时候,程筝就收到了来自舍友们的生日惊喜——他们把程筝的生活照挂在了学校表白墙,为程筝公开征友。
征友征了半天,本着社交念头出发的广撒网,再一看,女朋友都快征到手了。程筝焦头烂额地一连拒绝了五六个加他微信的女孩子,尬到要钻进地缝里,把三人胖揍了一顿才消停。
躺回床上程筝把这件事发到了他们的三人群里。
陈一:牛逼牛逼牛逼。
程筝:我真无语了。
程筝:吓死我了。
陈一:你就从了得了。
程筝:起开啊,酒精还没挥发吧你。
贺衡恩始终没露过头。
圣诞节这天,周日不到十一点,程筝拎着脸盆洗完澡回来,舍友小周叫他:“等一会儿,程子,你洗澡的时候电话响了,你看看吧,楼下好像有人找你呢。”
程筝要晾袜子的手一停,“啊?”
“是那两个法学的吧,我看你电话响了两遍,就给你接了,说十一点多过来找你,好像就这个点。”
程筝拉开阳台门楼前的甬路人来人往,有两个醒目的男孩正拎着袋子朝这边走着,他套上个棉袄就下了楼。
“你们怎么突然来了?我刚才在洗澡,没接到电话。”程筝跑过来,匀了口气。
“我知道,你舍友说了,我们来给你送点惊喜。”陈一故作玄虚地举起贺衡恩的胳膊,贺衡恩被迫把那个袋子送到程筝眼前。
程筝接过来:“这是什么?”
“新开的一家蛋糕店的小蛋糕,老板跟陈一认识,上午去捧了个场。”
袋子里有三个塑料盒子,程筝拉开袋子瞅了瞅,“这包装,太奢侈了吧,这么用心。”
他把放偏的盒子摆正,下面的寿司盒子因此露出了一角。
“这个也是吗?蛋糕店也卖寿司嘛?”程筝把手指往里伸了一下,摸到寿司的边缘。
“噢,这个啊,怕你吃不饱嘛,贺衡恩单买的。”陈一双手插兜,直言道。
贺衡恩似是有意又似是无意地咳嗽了下。
陈一神情风雨不动,默默拉开与贺衡恩的距离。
“哦…谢谢了,正好还没买午饭。”程筝抿嘴笑笑,用手指捋了一把半干的头发。
“你回去吧。”贺衡恩扫了眼他的头发。
“对啊。”陈一说,“晚上我们俩都得回家吃饭,明天再出去玩啊?”
“啊,好。”
一进宿舍,程筝收获一堆唏嘘。
小周调侃起他:“我们筝哥跟他们关系这么好啊,大周末中午都过来给你送吃的?”
小晨从床上坐起,接过话:“是啊,关系这么铁。”
程筝没把这当多大事,接着摆弄自己的洗护用品,把它们放到该放的位置。
“你说我们仨啊,我们仨关系是特别好。”
小晨接着说:“那也没有对你这么好的啊,尤其那个个子矮的。”
“去去去。”程筝边拿蛋糕边回击他,“人家哪矮了,还长呢。”
“行,行~”小晨笑着又躺回床上。
小周神秘兮兮地眯起眼,言语中饱含着不确定的意味:“那个男生不会喜欢你吧?他看着可真不直。”
程筝一愣,继而转身够着给了他一掌:“啧,“别胡说,人家怎么就不直了。”
大一下学期,程筝换了个打工的地方。
这家店生意火爆,一个小时工不能很好地运转起来,老板对外招聘两名学生,中午一班晚上一班,程筝合计下来,每天少挣十块钱,休息时间却多了。
不是周六日,他也可以和贺衡恩陈一出去玩了。
天冷时贺衡恩和陈一也不愿跑出学校四处逛,四月份气温回升,他们三个人的校外活动慢慢增加。
周五下午陈一没课,要带着程筝和贺衡恩去商场逛街,他最爱的动漫周边上新了,赶着去拆最新款的盲盒。
贺衡恩和陈一不同班,在贺衡恩还上课的时候陈一就已经提前溜走,剩下程筝和贺衡恩老老实实上课,约着下课后一齐前往商场寻找陈一。
“你出来了吗?我在往你们楼那边走呢。”程筝发了语音给贺衡恩。
一直到程筝走到他们教学楼楼下,贺衡恩还没有回复他。本着不冒犯、不干扰神圣法律的原则,程筝打算在楼对面的树荫下静静等待——
没有害怕人群的意思。
程筝挠挠头,一大波人争先恐后出来,好多人都在看他,哪一个都不是贺衡恩。
十分钟过去,程筝烦躁脾气跑出,他在门口徘徊两秒,一跺脚,决定去找贺衡恩。
三楼楼梯口拐进走廊的第二间就是贺衡恩上课的教室。
程筝迈着大步子爬过二三楼层的楼梯,准备拐进三楼走廊时,他的耳朵先一步听到熟悉的声音。
惯性让程筝的身体从拐角探出半个身子,他刹车的同时扭过头去,目睹了两个人在贺衡恩教室前门拉拉扯扯的全场景。
程筝一个紧急回旋,险些撞到墙角,赶忙扶着墙壁躲好。
主人公之一是贺衡恩,程筝顿时警觉起来。贺衡恩在和一个男生面对面交流,他一手拿着书一手握着手机,像是要一下课就出去和程筝汇合。
程筝漏出一只眼睛观察,另一只眼放哨。此时学生们还没走光,最后一批人三三两两下楼,程筝看到,有几个同学把类似探究的视线放在了贺衡恩两人身上。
有的目光还有点暧昧,程筝不明白缘由。
在许多个同学暧昧的目光里贺衡恩还能做到平静地直视那个男孩,这只能证明贺衡恩是个忍者。
而同学们视线里的那抹探究……程筝寻找原因般地望过去仔细搜查,那哥们也没有哪不正常,不缺胳膊不少腿,长得还凑合——
手腕上套了个彩色的手环。
哪里怪怪的,哪里又蛮符合逻辑。
程筝竖起耳朵,更用心地偷听着。这时贺衡恩和男孩的交谈似乎进入了尾声,程筝想听到些秘密,可机会没留给他。
“我希望你不要再有这个想法……”程筝听到贺衡恩这样说。
男生比贺衡恩高出快一头,人高马大,贺衡恩站他旁边过于娇小,俨然一幕非常小鸟依人的画面,但拽着衣袖好像在撒娇的却是那哥们。
贺衡恩把他的手拽了下去。
这人,怎么上手啊?程筝有了股想冲上前的冲动。
“你人是可以的,只是真的不合适,所以……”后面的程筝没听清,只听见贺衡恩给他发了一张好人牌。
完蛋了。
程筝躲回去,后背贴紧墙壁发怔。
他把人家贺衡恩的秘密都给听着了。
这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