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扭着肥硕的身姿,款款上前,谄媚道,“二位姑娘,可有相熟的相好?”
来者是客。
她这南风馆,老的少的肥的瘦的个高的个矮的,燕瘦环肥,应有尽有。
姜妧姎和楹风对视一眼,扭头对她说道,“我找兰溪公子。”
她这话一出,全场一片寂静!
兰溪公子,也是她这种身份的人叫得起的?
老鸨眼角抽了抽,多年的职业素养不允许她对客人口出恶语,“姑娘,你可知,兰溪公子是我们这的头牌,出场费至少要这个数!”
老鸨说着,伸出五根手指,比了比。
这两位姑娘模样长得挺好,这心里咋就没数呢?
就她们这打扮,把她们卖了也不值这个数。
姜妧姎笑笑,“五百两?”
老鸨点点头。
姜妧姎看了楹风一眼,楹风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这里是一千两,我们姑娘有话单独和兰溪公子说,还请妈妈行个方便。”
老鸨看着银票,眼都直了,她两眼放光,接过银票,“好说,好说!”
雅间
姜妧姎和楹风坐了一小会,雅间的门开了,一位白衣如雪,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的温润男子进了来。
论容貌,他不及容予、周柏屿,只是他身上自有一股刚正不折的松柏之气令人不容忽视。
进来后,他随意打量了她们一番,而后径自走到姜妧姎身旁坐下。
楹风马上道,“我们两个人,你为何只坐她旁边。”
公主毕竟已出阁,私下来南风馆已是不妥,再被驸马知道她叫男倌贴身服侍,那还了得?
兰溪公子笑笑,淡声道,“做我们这行的,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你们二位,你仆她主,我坐她身边错了吗?”
楹风怒道,“我不管,你坐我身边来!”
兰溪公子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只倒了杯茶,喂到姜妧姎口边,“姑娘,请用!”
重生后,除了容予,姜妧姎还不曾与其他男子这般亲近过,她不自在地把兰溪公子的手推到一旁,淡声道,“颜羲和,本宫今日来找你,可不是让你陪本宫喝茶的。”
“本宫?不知是哪位贵人?”
比起姜妧姎如何知道他的身份,兰溪似乎更好奇姜妧姎的身份。
“ 大胆颜羲和,见到长公主,还不跪下!”听到姜妧姎自报身份,楹风也不含糊。
“长公主?”颜羲和自嘲地笑了笑,“不知颜某又如何得罪了长公主,竟让长公主自降身份来这污秽之地。”
见颜羲和不仅不跪,还冷嘲热讽,楹风怒道,“颜羲和,你…”
姜妧姎抬抬手,示意楹风不要说话,“本宫今日来是想问你,宗樾贪墨一案,你可还想告?”
听到姜妧姎提起宗樾,颜羲和的眼中再不似刚刚的冷静,转而眼底氤氲起怒气。
“告与不告,于我而言,有区别吗?我已落入尘埃,你们这群天潢贵胄还不放过我?”
听他这么不配合,楹风急道,“喂,姓颜的,我们公主是陛下最宠爱的女儿,你若有冤屈,可尽管说与她听,她定会为你做主!”
“啪~”颜羲和重重地一拳砸在桌面上,“冤屈?我哪有什么冤屈?”
“昌平王亲查,宗樾贪墨一案系诬告,一切皆因宗樾执教过严,学生图一时之快编造子虚乌有的罪名企图报复宗樾!”
“宗樾贪墨一案,朝廷已盖棺定论!颜某无话可说!”
姜妧姎冷声道,“你扪心自问,你十年寒窗苦读,身上背着祖母与母亲的希望,你可甘心?”
“恶人逍遥法外,真正的苦主却堕落风尘,你可无悔?”
“你敢说你不想继续读书?你敢说你不愿走科考?你敢说你愿意深陷泥泞?”
“若是,为何你到现在不曾告诉你的家人,你已被国子监除名?”
“本宫知你心里有怨,也不信任本宫,不过你不妨放下芥蒂,再试上一试。”
或许上姜妧姎的话戳中了颜羲和的软肋,他皎白的面容上染上一抹痛楚,他趴在桌上,双肩抖动,似乎在哭泣。
“横竖已坏到这般境地,还能再坏到哪儿去?不为本宫,你只当为你自己再博上一回,如何?”姜妧姎轻拍他的肩膀,低声劝道。
那日从栖雾阁回来后,她就命人去查了宗樾贪墨一案的后续。
探子回来禀报,宗樾一案结案后不久,带头状告宗樾的几位学子就接二连三退了学。
回原籍的回原籍,从军的从军,从商的从商,还有沦为男倌的。
她便断定此事定与宗樾脱不了干系。
国子监历来为朝廷输送了不少贤能之士,如今看来背后竟也这般藏污纳垢。
若记忆不曾出错,前世韩相牵连进科举舞弊案,。
似乎就是因为他主导的明年的春闱,国子监学子上榜人数罕见得跌穿谷底。
一榜共三百人,往届国子监学子要占半数以上,而明年的那场国子监学子上榜人数不足四分之一。
以淳王兄为首的派系上奏韩相结党营私,主导科举舞弊,明目张胆地壮大自己在朝堂的势力。
现在想来,国子监如此打压成绩好的平民学子,又有宗樾这种满口仁义道德的假君子带领,又能有多少真正有真才实学的?
真正科举舞弊,想要壮大自己在朝堂势力的怕不是淳王兄?
如此,这件事她管定了!
似乎情绪缓和了,颜羲和从桌上直起身子,姜妧姎的手还放在他的肩膀上,来不及移开。
此时
“啪~”
门从外面被人踢开。
屋内三人齐齐往外看去。
只见容予站在门外,墨瞳几欲喷火!
当他看清屋内的一切,眉头紧蹙,眸色更是加深了许多,如玉的容颜上因为怒火染上了抹嫣红,他的眼神如箭。
“同僚同我说,看到姎儿进了南风馆,我还倒他看错了。”
“没想到真的是姎儿。”
容予锋利的视线移向了因痛楚而面带潮红的颜羲和,又看了看一只手还搭在他肩上的姜妧姎,自嘲地笑了笑,“原来姎儿喜欢的是这种类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