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城镇,石板路蜿蜒曲折,阳光洒在青灰色的屋瓦上,泛着微微的光芒。宋舒一家人站在官府门前,气氛凝重而紧张。
官府那朱红色的大门威严耸立,门环上的铜锈仿佛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大门两侧的石狮子,庄严肃穆,静静地守望着这片土地。门前的台阶由青石铺就,历经岁月的磨砺,已有些许光滑。
宋大海面容冷峻,紧咬着牙关,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绝。他高高举起鼓槌,用力地向大鼓砸去,每一下都仿佛倾注了他所有的愤怒与期望。手臂上的青筋暴起,那鼓槌落下的瞬间,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鼓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惊起了不远处树枝上的几只飞鸟,它们扑棱着翅膀飞向远方。
林氏内心焦急,双手紧紧交握在胸前,身体微微颤抖。她不时地看向受伤的儿子和击鼓的丈夫,眼神中满是心疼与不安。微风吹过,她鬓角的发丝轻轻飘动,更增添了几分焦虑。
这辈子,是她第一次站上官府门前,可她竟觉得神奇,没有害怕,不怕得罪官府,她只是焦急是否会成功,孩子能否得到公平。
宋舒站在父亲身后,小小的人脸上不曾露出半点怯懦,双手有些不自觉地握拳,身体微微前倾,似乎在为爹爹击鼓的力量加持。
唐小灵在家中照顾宋常青,刘继才今日一大早也过来帮忙照看,一家人这才放心出门。
“咚咚咚咚咚咚......”
那一声声鼓响,如同他们内心的呐喊,在空气中震荡,渴望着官府能听到他们的冤屈,为他们主持公道。而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凝固了一般,等待着命运的转折。
门口此刻因为一声又一声的击鼓声聚集了不少人,许多人探头往里看,终于县衙的大门在沉重的鼓声后缓缓打开,发出“吱呀”的声响。
“草民要报案,吏部郎中之子何成伟无故殴打我儿致其腿折,不能下地行走。”
听到何成伟的名字,围观百姓纷纷议论,不为别的,多少百姓深受其害,却因其权势不敢反抗,如今又一家受害者。
官府大门缓缓打开,几个官差皱着眉头,满脸不耐烦地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官差扯着嗓子喊道:“谁在这击鼓吵闹?都给我安静点!进来问话!”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烦躁与不耐,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击鼓鸣冤打扰了他难得的清闲。
宋大海和林氏一辈子的老实人,此刻心中虽有忐忑,但为了申冤,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官差走进县衙。他们的身影在威严的县衙大门下显得格外渺小,却又带着一股不屈的倔强。那官差一边走一边嘟囔着:“真是麻烦,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随便就来击鼓。”
宋舒冷冷回道,“自然是有冤屈才来击鼓,不然你们以为我们小百姓也很闲吗?”
几人的对话并不小声,外面围观的人都听到清楚,那官差得意惯了,冷不丁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敢怼自己,当即怒道,“辱骂官差......”
“你问问各位百姓,我如何辱骂你了?我说的可有一句不合理?反倒是你,拿着国家的钱,却不做你该做的事,你尽管告我,看看聪慧的大人是听你这样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官差,还是我们这样的良民。”宋舒安抚住父亲投来担心的目光,声音铿锵有力,门外的百姓中立马有人应和,“小姑娘说得对!”
“大牛,差不多得了,长点教训,你真以为人人怕你呢。”一个年长些的官差见识到小姑娘的厉害,看看这几句话就将门外的百姓拉到自己的阵营去,好厉害的嘴皮子!
那名唤作大牛的官差狠狠瞪了一眼宋舒才不甘心的退到一边。
“小姑娘,走吧。”
宋舒一家人随着官差踏入县衙,一股肃穆庄重的气息扑面而来。
县衙大堂宽敞而威严,高高的房梁上悬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上面用苍劲有力的字体书写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斜射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大堂两侧整齐地排列着各种刑具,冰冷的金属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地面由青石铺就,虽有些许磨损,却依然光滑平整。大堂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厚重的案桌,案桌上堆满了文书和笔墨,旁边的签筒里插着令签,仿佛随时准备对有罪之人做出裁决。
墙壁上张贴着各种告示和法令,黑色的字体庄重而严肃。大堂后方有一扇屏风,上面绘着山水图案,给这严肃的环境增添了一丝文雅之气。
县衙的角落里摆放着几盆绿植,为这略显压抑的空间带来了一丝生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陈旧的木头味道,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来到大堂中央,哪怕极力让自己不要害怕,但宋舒依旧感受到那双牵着自己的大手手心中的汗。公堂上一时间安静下来,等待着上首县令的问话,他们的身影在这威严的县衙内显得格外渺小,而他们心中的冤屈却如巨石般沉重。
县令高坐在大堂之上,身着一袭深色的官服,那官服的面料质地精良,在光线下微微泛着光泽。领口和袖口处绣着精致的云纹图案,彰显着他的身份地位。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腰带,上面镶嵌着一块温润的玉佩,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神色肃穆,双目微微眯起,目光如炬地看着宋舒一家人。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形成一道浅浅的沟壑,透露出他内心的思索与疑虑。黑色的官帽端正地戴在头上,帽檐下露出几缕整齐的发丝。他轻咳一声,声音威严地响起:“尔等为何击鼓鸣冤?从实道来。”
宋大海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语气坚定地说道:“大人,小民之子无辜被有权有势之人打伤,求大人为小民做主。”说罢,他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期盼与急切。
县令微微皱眉,捋了捋胡须,问道:“可有证据?”
林氏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块染血的布帛,颤抖着说道:“大人,这是小儿受伤时所穿衣物,上面血迹斑斑,可证小儿确实被人打伤。”
县令示意一旁的官差接过布帛,仔细查看,看到染血的布帛,县令的瞳孔微微收缩,目光在布帛上停留片刻,如此多血,受害者伤势该是多重?随后,他又看向宋大海,问道:“那打伤你儿之人是谁?可有证人?”
宋大海这次直接跪下:“大人,打伤我儿之人乃是吏部郎中何大人之子何成伟,且行凶之地是在白鹿书院后山,殴打我儿之时,特意趁无人之际,因而,证人极少。”
是证人少,而不是没有证人。
宋大海和林氏不敢直视县令,但宋舒仗着小孩身份,暗暗打量这个县令的神色,果然听到有权有势之人打伤哥哥时,县令的嘴角微微一紧,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但很快,他又恢复了严肃的神情,努力掩饰着内心的波澜。他看向宋大海说道:“此事本官自会调查清楚,若确有冤情,定当为你们做主。但若是诬告,本官也绝不轻饶。”
宋大海听到承诺赶紧拉着一家人连忙跪下,齐声说道:“小民不敢诬告,求大人明察。”
县令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等待进一步调查。未曾说是否立案,是否惩治罪犯,却要退堂?宋大海还想说些什么,宋舒却拉着他退了出来。
案子棘手,又是何成伟。
一家人即将走出门外之时,宋舒突然停止脚步,往回走了几步,朝着上手一脸疑惑的县令作揖,“县令大人,一定明察秋毫啊!”
说罢,又几步快走,跟上宋大海和林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