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高照,陆青青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眼睛却是谨慎地盯着前方路上的难民。
五天前差点被抢后,他们就再没停下休息过,只偶尔找没人的小路换一下马。
这么长时间,路上一直没再遇到水源,大部分的难民水都不多了。
随着往前走,路上越来越多的难民盯着他们的马车,那贪婪的眼神看的人心慌。
昨天还遇到过难民追赶马车的,好在当时难民不多,前方没有阻拦,靠着马车速度跑出来。
这会,秦朗正在车厢里补觉,昨晚秦朗赶了一夜车。
此时,右前方的路边,有个靠坐在大树底下的难民见到马,想到马血不自觉吞咽了下。
可惜长期缺水使得嘴里的唾液都很少,吞咽的动作扯到干到发疼的嗓子,更难受了。
那难民突然站起来,朝着陆青青跑过来,举着布袋喊道:
“小姑娘,我有吃的,我跟你换点水好不好,一点就行!”
陆青青被男人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见他朝自己跑过来,瞬间警惕起来。
见周围赶路的难民都看向这边,视线中带着贪婪,心中警铃大作。
她猛地一甩缰绳,马吃疼跑快了些。
“我没水跟你换,别再追了!”
男人不死心,追在马车旁,一边跑一边掏布袋里的东西,嘴里还嘟囔着:
“你都还养着马,肯定有水,我快渴死了,求你救我一命吧!我拿吃的和你换。”
布袋里露出一角的东西黑乎乎,像是烤好的肉。
男人一下子拽出来,距离太近,陆青青被吓了一跳,那是条带着手指的胳膊。
秦朗也被这些动静吵醒,快速从车厢出来,拿着长刀戒备着。
陆青青扬起鞭子又使劲抽了下马屁股,马儿的速度越来越快,渐渐把那男人甩在后头。
那男人见马车跑远,不甘心地大喊:
“那辆马车上有水,拦下它我们就能活!”
周围赶路的难民听到有水,有不少心动的,都转头看过来。
前方难民群里,有一个嘴唇干裂的汉子,回头看向陆青青的马车。
他的视线紧紧黏在跑动的马身上,仿佛已经喝到了马血。
他快速拉着板车挡住了这边的路,朝边上人喊道:
“快,拦住那边,别让她过去,那马血和马肉就能让咱们活命!”
边上有板车的几户人家听到这话,拖着自家板车就想把路挡起来,还有些难民试图从路边拖大树枝挡路。
陆青青见势不妙,从身后掏出几个水囊朝那群人附近扔去,喊道:
“这些水囊里还有水,谁抢到算谁的!”
那群人见扔过来好几个水囊,下意识松开板车过去抢水囊。
秦朗趁机驾着马车从边上穿过去。
陆青青回头,就见那一块的难民都在抢那几个水囊,并没人追上来,这才松了口气。
逃出去一段路后,找了个没人的小路拐进去,陆青青将马车收进空间。
后边的路,他们得步行了。
越往前走,缺水的难民越多,这架马车在难民群里穿行,就像是小儿抱着金子穿过闹市。
若是继续驾驶马车或者牛车,被抢怕是经常会出现,万一遇到大型的难民队伍,他俩也危险。
陆青青看周围没人,拿出水囊递给秦朗,见他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自己也拿出水囊喝了一大口水,冰凉地井水入口,让她热的有些发晕的头脑都清醒了些。
又猛灌了几口,才觉得舒服了些。
想着一会赶路就不方便吃东西了,陆青青拿出一小盆肉包和素包子放在旁边的大石头上。
秦朗是个标准的肉食爱好者,一手一个肉包吃的香。
陆青青也坐在旁边,拿了一个肉包一个素包,肉包是猪肉大葱的,咬一口都流油。
一小盆包子吃到最后剩了两个素馅的包子,两人都在揉肚子消食。
陆青青从空间取出艾草点燃,熏熏衣服上可能会沾上的肉味。
又拿出两个西红柿,一人吃一个西红柿去去嘴里的肉味。
陆青青看了看秦朗和自己的衣着,头上带着斗笠,身上的单衣皱巴巴的。
这些跟其他难民差不多,但两人脸和脖子比其他人干净不少。
这会天热,斗笠上并没挂面纱,脸和脖子是露在外面的,果断抹上些灰。
这些日子一直坐车,绑腿也卸了,想着后头要步行,两人又开始绑腿。
陆青青想着其他难民的样子,找出两块布系成两个包袱,里边简单放了几个粗粮饼子,一个水囊。
两人一人背上一个包袱,又找了两根棍子当拐棍。
想着之前路上遇到的人吃人,又拿出把柴刀,让秦朗背上。
陆青青看了下秦朗,除了身量高些壮些,其他的跟路上的难民几乎一样了。
两人继续出发。
这会天还没到正午,日头却晒的很,走了没多久又开始遇到难民。
这次两人全身上下就背着个小包袱,没再引起其他难民的关注。
一直走到天黑,陆青青速度已经明显变慢,傍晚这段时间全靠秦朗撑着她的胳膊走下来的。
眼见已经天黑,陆青青便想着停下来歇歇,逃荒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靠腿走了一天。
之前都是走一段路就坐一段牛车,那时候还觉得坐车颠的腰疼屁股疼,现在她真想回去给那时候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周边已经有难民停下来歇息的,陆青青找了个路边的空地停下。
就看见不远处有个队伍在点火做饭,那队伍人数庞大,做饭的火堆就点了不少。
陆青青惊讶地发现,那队伍是那群高苑县士兵!
之前陆天明追了那么久都没追上的队伍,竟意外被陆青青遇上了。
这会,那队伍里士兵正在烤饼子,守卫的士兵也心不在焉,走了这么久,从来没有难民敢抢他们。
整个队伍三百多个士兵,个个手拿大刀,除非遇上蛮子,否则还真没有难民敢攻击他们的。
守卫的几个士兵见上官没在,直接凑在一块聊天。
队伍里,李哥和其他士兵一块在烤饼子。
这饼子又干又硬,吃起来嚼的腮帮子疼,咽的时候又噎嗓子。
但是每人分到的水都有限,这一水囊的水需要喝好久。
士兵们被噎得狠了,才舍得喝一小口。
李哥正在啃饼子,闻着县令大人那边传来的米香和肉香味,狠狠灌了一大口水。
其他士兵也不时抬头看看马车和周围的守卫,眼里闪烁着不明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