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下面传开动静,南萧琢磨着叶凡衣应该已经回来了。
今日说书说完,叶凡衣就离开了客栈。南萧本来也想跟过去找叶凡衣,但是被小七给拦住了。
“南姑娘,你身上还有伤,叶哥让我好好照顾你,你可不要乱走啊!”小七一脸诚恳,伸开双臂挡在南萧面前。
南萧眉头紧皱,急切地说道:“小七,你让开,我有要紧事找他。”
小七摇了摇头,坚持道:“不行啊,南姑娘,叶哥交代过,不能让你出去,你就别为难我了。”
南萧怒目而视,喝道:“你再不让开,休怪我不客气!”
小七苦着脸,哀求道:“南姑娘,您就行行好,叶哥千叮嘱万叮嘱的,我不能让你乱跑,等您伤好了,想去哪儿都成。”
本来想趁着小七不注意出去,奈何他那双眼哪都能注意到自己。
无法南萧只能躲到房间里,但也没见消停。一会送吃的,一会送药的,还说是叶凡衣亲自交代的。
南萧坐在床边,一脸烦闷,心中暗想:“这叶凡衣,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过细细想来,那小七也有些不对劲,速度,反应都挺厉害,再加上手上茧子,可不像是端茶倒水才有的。
看来这客栈里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
这时,门又被急促地敲响,南萧明显有些不耐烦了,眉头紧皱,喊了声,“睡了!”
叶凡衣愣了下,睡了还能回答啊,又敲了敲门,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说道:“小兄弟,是我,叶凡衣,我来给你换药了!”
南萧刚准备站起来,又坐了下来,“谢谢叶哥,我自己换过药了!”
叶凡衣听得出来,这小兄弟有些不开心了,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道,“那个,不好意思哦,我今日走的急,明日我陪你去街上逛逛如何?”
屋内沉默了片刻,南萧侧躺在床上,闭上了眼,心里想着穿了两天衣服也该换了,“明日再说吧!”
叶凡衣见缓和了些,直接推开门了,南萧立刻睁开了眼,语气有些警惕,“你进来做什么?”
叶凡衣关上门,点上了灯,扯开嘴露出一抹略带歉意的笑,轻手轻脚地靠近过来。
“这我寻思着咱有误会还是趁早解开不是,我真不是有意把你留在那儿,事出突然,不过我已经吩咐过小七,如果我不在的时候,要好好照顾你!”
想到了小七那过度殷勤却不得要领的照顾,南萧心里苦啊,无奈的笑了笑,说出的话却是满是感激,“小七哥很是照顾我,生怕我伤势加重!”
“那家伙就这样,你受伤事情他是知道的,不过我没有跟他说你男扮女装的事事情!”叶凡衣点了点头,大概想到了发生什么事?
“谢谢你叶哥!”南萧突然说出的话,气氛陡然沉寂了下。
叶凡衣哈哈两声,“你说你客气什么?这本都是我应该做的!”
“叶哥,你到底是什么人啊?”微弱光下,南萧回过头,目光灼灼,紧紧盯着叶凡衣,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叶凡衣又愣了下,打哈哈道,“怎么啦?我是云来客栈店小二,你不是知道吗?”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不是普通小二,今日的故事,是设局等孟郎出现的吧?你追出去,是不是也是为了找他?”
南萧目光如炬,紧盯着叶凡衣,生怕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你观察的倒是很仔细啊,我的确去找他了。”叶凡衣看向南萧,没打算隐瞒什么,脸上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我们这里可是官府消息网!”
不过叶凡衣也没有刚认识两天就交底习惯,见南萧还盯着自己,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词,叶凡衣拍了拍他的脑袋,“不是?南小兄弟,我是什么人真的重要吗?”
“重?”南萧愣了下,没说出口,其实他不在意叶哥是什么人,只是害怕他带着目的来接近自己。
”南小兄弟,你且放宽心了,我不会害你的,相对的,你只要还在这客栈,我铁定都会罩着你。”叶凡衣捶了捶自己的肩膀。“我可是云来客栈二把手!”
“恩,我知道,可我于叶哥而言,就是个住客,我不明白叶哥为何会如此帮我?”
“我如此帮你,或许是缘分,不过最重要的是看在钱的份上了。”叶凡衣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给的实在太多了!”
南萧愣了下,心里有些不痛快:“什么?就只是因为钱?”
叶凡衣挑了挑眉,轻笑道:“缘分太过飘渺,这世上还有比钱更实在的东西?”
“那如果有一天,有人出钱,你是不是也会毫不留情出卖我?”南萧眉头紧皱,急切的盯着叶凡衣。
叶凡衣微微一怔,随即咧嘴一笑:“那得看给多少钱咯。”
“我真是错看你了!”南萧有些生气,这不是他要的答案。
叶凡衣收敛了笑容,正色说:“开个玩笑嘛,别这么当真。放心,我虽爱财,但也有底限。我既然答应你罩着你,在云梦镇自然不会让人欺负了你!”
南萧怀疑看向了他!
“哎呀,我说真的!你要真想知道我的事情,以后再告诉你好吧。现在最重要赶紧养好伤,我来帮你上药吧。”
南萧身子往后缩了缩,“不用,我上过药了!”
叶凡衣笑了笑:“别逞强!你这伤还有一块在后背,你怎么上的!听我的,想要好得快,就乖一点!”
南萧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
叶凡衣轻轻给南萧上药,手上的动作轻柔细致,又告诉南萧道,“我今日顺带去巡查司一趟,最近没有关于你同行人消息,许是她真的逃脱了也说不定?”
南萧微微侧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被担忧所替代:“真的?那她们”
“没有消息或许就是好消息,你且安心在这里养伤,好了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嗯,我知道了,叶哥!”
叶凡衣将他包扎好,看到南萧乖巧模样,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明日我再来看你!”
南萧点了点头,此刻叶凡衣,他倒是有些看不懂他了:“谢谢叶大哥。”
叶凡衣起身,整理了一下东西,准备离开,“谢什么?好了快睡吧。”
叶凡衣说着走到灯笼旁吹了灯,见南萧没了动静,便关上了门离开了房间。
黑暗中,南萧睁着双眼,额头上还有叶凡衣留下余温,叶凡衣刚才看自己目光并不寻常。
他好像透过自己在看向别人。
南萧摇了摇头,他必须尽快养好伤,他没有时间浪费在这里了。
此刻晚风夜凉,叶凡衣独自坐在屋顶上,对着酒壶猛地喝了几口。
那双眼睛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抹孤寂的剪影。
阿七爬了半天才上了屋顶,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汗珠,总算看到了叶凡衣,“叶哥,你怎么又一个人躲在屋顶喝闷酒!”
“那你来陪我喝啊!”叶凡衣将酒扔给了他。
阿七下意识的接住了,酒壶稳稳的被他接住了,一丝酒都未曾撒出来。
阿七朝着四下瞧了瞧,眼睛滴溜溜转着,他压低声音说道:“叶哥,你小心点,要是给掌柜吵醒了就不好了!”
“吵醒了又怎么样?!我现在有的是钱,喝他几瓶酒怎么了!”叶凡衣故意大声嚷道,带着几分醉意,几分迷离。
阿七连忙跑了过去捂住了他的嘴,“叶哥小声点嘛!我来陪你喝就是。”
阿七猛地喝了一口,这酒哪里好喝,带着些许的辛辣,很是上头,阿七皱着眉头,咂了咂嘴,“就这酒,你还喝了三壶?”
“怎么的?你还嫌弃啊,这酒掌柜的可稀罕了,收在他床底下的!”叶凡衣挑了挑眉,一脸得意。
“你也太胆大了吧!这还没被发现!”阿七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不在!”叶凡衣嘿嘿一笑。
“我说呢?”阿七看了看叶凡衣,笑着道,“回头你把酒壶再放回去,装点水,他应该也发现不了!”
“阿七,你这可真是好办法啊!”叶凡衣大笑着,伸手拍了拍阿七的肩膀。
两人笑着碰壶,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中格外清晰。月色剪影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喝了一会儿,阿七的脸上也泛起了红晕,话开始多了起来。“叶哥,你今日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叶凡衣摇了摇头。“那倒是没有,你叶哥我今日不但生擒住了孟郎那祸害,还为了那刘家小姐沉冤昭雪了!”叶凡衣的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神情。
“叶哥你可真厉害!”阿七又举起酒壶碰上了叶凡衣的酒壶,酒壶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也不赖!要不是你告诉我那乞丐有问题,我也没那么快锁定他!”叶凡衣笑着看向阿七。
“我也没有发现,还是掌柜的说的!”阿七挠了挠头,咧嘴笑着。
“掌柜的?”叶凡衣点了点头,“他倒是统筹全局了哈,难怪那么放心!”
阿七喝了口酒,接着说道:“掌柜的精明着呢,不过叶哥你这次能这么顺利,也是你本事大。”
“我本事大吗?”叶凡衣抬头看向月空,那皎洁如盘的月好似沾染上了月色,叶凡衣感觉血液凝固了下,又猛地喝了几口酒。
阿七看了看叶凡衣,只见他眉头紧锁,神色间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不对劲,不禁又问道:“叶哥,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
叶凡衣缓缓摇了摇头,目光呆呆地盯着依旧皎白的月亮,叹了口气,“有时候我真的挺羡慕你!
“羡慕我?”阿七一下子睁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和疑惑。“我又什么可羡慕的?掌柜还不是天天都在骂我!”
“我羡慕你的世界里,永远只有明天,没有过去!”叶凡衣的目光从月亮移到阿七身上,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阿七一脸迷茫,反而有些不明白,“叶哥,我并不觉得我有什么好被人羡慕的,不管你过去如何,那都成就了现在你。
可没有了过去的我,或许有一天我便不再是我了,我想要找到我的过去,愿意面对我过去的所有,我才有更多力量来迎接我的明天!”
叶凡衣愣愣的看向阿七,片刻后,“哈,有被你安慰到!你说的不错!”
酒壶再次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叶凡衣带着笑容又举起酒壶猛灌了几口,酒水顺着嘴角流下,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
那微光映照着他的脸庞,却无法驱散他眼底的阴霾。
夜更深了,风也更凉了,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单薄。
一阵凉风吹过,两人不禁打了个寒颤“叶哥,咱回屋吧,天气转凉了。”阿七缩了缩脖子。
“好,走。”叶凡衣站起身,和阿七相互搀扶着摇摇晃晃地走下了屋顶。
屋内,两人躺在各自的床上,很快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屋顶上,翻倒着的酒壶,伴着清冷的月光静静消磨时光。
城外郊区。
一道白色身影在夜空中快速飞奔着,他衣袂飘飘,带着阵阵清风,仿佛与这夜色融为一体。很快他没入森林,在树梢间穿梭,所过之处,树叶沙沙作响。
树影散落透过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斑驳陆离之下,映出几分神秘之感。
白衣人在林中四处飞奔,又四处张望,他好似在寻找什么?
突然,在草丛中他看到几片亮光,他朝着亮光飞去,白色身影迅速飞去,却没有扬起一丝尘土。
四周山石草木都有战斗痕迹,隐约还能看到当时激烈交锋的残影。
地面满是纵横交错的剑痕刀迹,顺着战斗的痕迹,白衣人很快找到了插在树上的断剑,剑没入树中,只空留下了剑柄。
树干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剑痕和触目惊心的掌印,树叶凋零,一大片鲜血就溅在树的周围。
白衣人的眉头微微蹙起。
以他的身手,断不可能不折损对方一兵一将,想来,已经被处理了,对方很有可能是个杀手组织。
白衣人走到大树边,一把将断剑拔了出来,月光下,断剑的残刃闪烁着寒芒,白衣人仿佛听到了剑在哭泣。
“月色,你的主人已经死了,你该休息了,我这就带你去找他!”白衣人轻轻抚摸着剑,好似在安抚那剑似的。
夜色寂寥,晚风吹拂,撩动白衣人的发丝,白衣人身形一动,在月色中穿梭,月光照射在那断剑上,不断闪烁着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