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珩到礼部点了个卯就带着平安离开了。
“不是说这个江大人兢兢业业吗,这都上任几天了才露面,这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又走了,比之前的尚书大人还懈怠呢。”
“之前他只是一个小小郎中,自然要做出一番勤勉的样子来,如今人家已经是堂堂尚书大人,做做样子就行了。”
“这不是好事吗,我还担心新官上任三把火,直接烧到咱们头上,看来是我多虑了。”
众人一番议论之后,警报解除,继续磨洋工。
“爷,咱们现在去哪?要不我直接到公主府去把夫人抢出来。”平安手握着刀柄,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他家主子从来不会玩忽职守,最近这样都是因为夫人被永宁公主挟持了,才使得他魂不守舍,只要主子点头,他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能把人带出来。
江景珩在平安头上敲了一记,“跟了我那么久,还是一点脑子也没长,抢人这么拙劣的伎俩你都想得出来。”
平安摸了摸头,他知道自己不聪明,四爷还老,喜欢敲他的头,越发敲傻了。
等他回过神来,江景珩已经上了马车,他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把车夫往旁边挤了挤说,“四爷,咱们去哪?”
“祭天台。”江景珩说出这三个字,就没了动静。
平安接过缰绳,驾着马车出发了。一路上他都替他家主子担忧,夫人走了,主子又恢复到当初那个不苟言笑的状态了,不对,比那个时候还冷上一百倍。
江景珩坐在马车上,心里实在烦躁不安,边打开椅子下的抽屉想那本书看一看,抽屉刚打开,一黑一白两件狐裘便印入了他的眼帘。
那是他怕陆冉冉出门冷,专门让人备的。江景珩情不自禁拿起那件白色狐裘,上面还有陆冉冉特有的香气。
也不知道他在公主府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她,有没有好好吃饭,他真的恨不得立刻出现在陆冉冉的身边,天知道陆冉冉现在到公主府才不到半天时间。
陆冉冉到了公主府,只有公主府的一个嬷嬷来接待她,“四夫人,公主正在午睡,奴婢先带你去下榻的院子吧。”
陆冉冉被安排在了清芜院,里面倒是干净敞亮,一应陈设也都不是凡品。
“四夫人,公主对你十分在意,要奴婢们好生伺候你,有什么需要,你直接吩咐就是了,您初来乍到,先休息一下,半个时辰之后,老奴来接你去绣坊见绣娘。”
嬷嬷说完就退下了,春兰警惕的打量了一下四周说道,“小姐,这院子虽好,可是太偏僻了些,离公主她们住的正院隔了好远,怪吓人的。”
陆冉冉自然也发现了,这个院子里的花草刚刚被修剪过,里面的帷幔布帘都是新的,新鲜布料的气味都没散去,一看就知道是最近才打整好的,可见这是个闲置不用的宅子。
这个宅子地处偏僻,也不知道永宁公主把她安排到这是为了让她不受打扰,还是别有用心。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寄人篱下这事儿她熟,这条件比起在陆家时候已经是好太多了。
至于危险,她早就有心里准备,不管永宁公主打的什么主意,她都不会惯着,她是江家的四夫人,代表江家的脸面。她也不相信永宁公主真的敢要了她的命,毕竟是她大张旗鼓将自己请来的,出了事她如何撇清关系。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陆冉冉与春兰来到了永宁公主专门为绣百福图准备的秀坊。
里面已经有二十多个绣娘在等着了,陆冉冉到了好一会儿永宁公主才姗姗来迟。
她穿着一身华美的衣服,头上耀眼的首饰能晃瞎人的眼睛,被丫鬟搀扶着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
所有人跪了一地,对方是尊贵的公主,陆冉冉也只好一同跪下。
“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永宁公主随意的扫视了一下众人,务必倨傲的问,“都准备好了吗?”
“回公主的话,都准备好了,绣娘也到齐了。”管家连忙回答道。
“那就开始吧。”永宁公主转身,轻盈的坐在太师椅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管家吩咐小厮去组装巨幅的绣架,丫鬟给永宁公主呈上了养颜汤,她漫不经心的喝着,目光一直飘忽不定,却没有一刻是落在跪了一地的绣娘身上。
陆冉冉同那些绣娘一起跪在太阳底下,炙热的阳光烤得她脸生疼,之前她们站的地方又全部铺设的是玉石打磨成的鹅卵石形状,硌得她膝盖生疼。
春兰自己也难受的要命,可她更担心陆冉冉,且不说小姐的身子还没有恢复,她那个皮肤,稍微碰一下就一片青紫,如今这般跪着,只怕要整个黑掉了。
陆冉冉知道,这事永宁郡主在给她下马威呢,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正眼瞧自己一眼,把自己与那些绣娘一般对待,她在故意羞辱自己呢,说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江景珩呢。
她是公主,不叫平身,大家就得一直跪着。
如今的陆冉冉再也那也不是那个逆来顺受的人了,她抬起头来,扬声道,“臣妇陆冉冉,奉太后娘娘的旨意来此绣百福图,特向公主殿下请安。”
永宁公主脸上的笑容收紧了几分,眼中闪过暗芒,这个陆冉冉果然不是省油的灯,知道自己无视她,便将太后娘娘搬了出来,言语间都在说自己是奉旨办差,是公主府的客人。
她是没料到陆冉冉一个庶女有这样的胆识的。
“江四夫人已经到了,怎么也没人通知我,我还以为前面跪的都是些绣娘呢,你也是,怎么同她们站到一处去了,快快起来吧。”永宁公主很快调整好状态,一脸和气的说。
言语间都是说陆冉冉站错了地方,不是她故意为难陆冉冉,可明明陆冉冉与绣娘还有好一段距离,她的穿着也大不相同。
“臣妇谢过公主殿下,我既然来这里与大家一起绣花,自然他们是一样的。”陆冉冉这话,看起来是自贬身价,实则是在像大家宣告,公主殿下不把她们这些绣娘当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