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那之后,短暂的休整几天,秦玉然拜别众人,和赵青尽一起,踏上前往幽州的路途。
她会融合最后一棵支撑六界的树,成为新的四妖之一。
而赵青尽,会在亲手帮她完成融合之术后,回到神族,去面对他身为神族太子的责任。
马车渐行渐远,沈慕琼站在世子府门口,披着一件狐裘,望着他们离开。
此一别,兴许就是永远。
赵青尽决定回到神族,秦玉然会前往昆仑,严加修行。
大梁咒禁院,会在秦玉然融合成功之后,彻底退出历史的舞台。
那一天,青州飘着小雪,沈慕琼刚要转身回去,就瞧见一辆饱经风霜的马车,缓缓停在了门前。
白皙的手撩开车帘,一张熟悉的面庞映入眼帘。
逸轩轻跳下来,汉明紧随其后。
飞扬的小雪中,他站在世子府门前,背手而立,对上沈慕琼淡然的目光。
沈慕琼思量些许,让开了身侧的路:“进来说吧。”
逸轩摇头:“不了。”
他探身,从马车里拿出三个盒子:“剩余的妖丹。”
他话音简洁,听不出情绪。
石阶上,沈慕琼看着那三只小盒子,迟疑了片刻。
风吹动了车帘,隐约透出马车里另一个人影。
沈慕琼愣了片刻,从摇摆的车帘中,看到了那身熟悉的黑色外衫。
与她一模一样的,绣着星相图的,咒禁院的衣衫。
她瞳孔微震,思量许久,什么也没有问。
她接过那三个盒子,望着逸轩,半晌道:“你走吧。”
说完,转身往身后石阶而去。
迈过门槛的那一刻,她侧过头,看着逸轩准备离开的模样,郑重道:“照顾好她。”
逸轩垂眸,什么也没有回应,回到了马车里。
雪越下越大,飞飞洋洋。
“这样好么?”门后,李泽将油纸伞撑在沈慕琼的头顶。
“我也不知道。”沈慕琼思量着,“但总觉得,若推己及人……”
她抬头,望着李泽的面庞:“若我是沈芸汐,若你是逸轩,我大概会想要这世间,再给他一次机会。”
伸出手,冰凉的雪花落在手心里,很快又化成水珠溜走。
“我不会成为逸轩。”李泽将她揽入怀中,“你也不会是沈芸汐。不管多少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认得出你。”
沈慕琼干笑一声,十足质疑:“我不信。”
李泽忽然俯身,贴在她耳旁:“那你试试看。”他故意伸手捏着沈慕琼的领口,“你身上,有我不知道的地方么?”
忽如其来的暧昧,让沈慕琼一下红了面颊:“大白天的说什么呢!”
“慕琼的意思是,夜里就可以?”
“啧。”沈慕琼别开目光,嫌弃地说,“大婚就剩几个月,你稍微矜持一点。”
“为什么?”李泽故作不解。
“哎,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沈慕琼蹙眉,“你可太烦妖了!”
大梁永安三十三年,三月初三,大梁世子李泽大婚,迎娶的是沈国公家不为人知的嫡女,曾经的青州咒禁院正术沈慕琼。
李泽也在同日正式卸任青州通判,石江升任为青州知州。
那天,十里八乡都送来贺礼,但独独有两家,送得特别离谱。
箱子上印刻着狐狸图样的,送了满满十箱孩童衣着,从月子娃娃到桃李年华,从小裹被到及冠之年的正装,一件不少。
另一家箱子上画着鱼形图案,送了十箱丹药,无一例外,全是十全大补丸。
整个世子府的库房,被大红的箱子堆满,喜宴过后,看着满箱子的大补丸,李泽眼皮直崩。
大概是料到李泽会起杀心,叶虚谷扔下一封信就跑了。
信中只有一句话:你这不得把这三次逆转给亏的都补上!
李泽一把将信揉碎,扔在一旁。
入夜,他故意一副受伤的模样,弯着腰挑开沈慕琼的红盖头:“夫人,他们说我亏。”
沈慕琼还没来得及表演一下娇羞,先愣了:“哪里亏?”
李泽想了想,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这里。”
他一腿跪在床边,眼眸如弯月般望着沈慕琼:“怎么办?我要不要证明一下?”
那般神情,在跳动的红烛映衬里,更显撩拨。
沈慕琼倒抽一口气,有点慌:“怎、怎么证明?”
却见李泽探身前倾:“你明日想几时入睡?”
咯嘣一声,沈慕琼只觉得脑海里有一根弦,断了。
“你……”
她刚要开口,就听头顶上传来几声叫喊。
“睡?!睡什么睡!吃了我的十全大补丸,那得三天不睡!”
“龟龟……你醉成这样还上来?”
“哎你们俩别闹!都听不见了!”
李泽额角突突直跳。
他一把抽出放在一旁的长剑,还没回头,就听轰的一声,屋顶塌了。
地上一只显出真身的九尾狐,用尾巴托着一群人,正好对上李泽杀气浓重的眼睛。
白修干笑几声:“侄女婿!你听我解释啊!”
说完,第一个冲了出去。
见情况不妙,赵青尽从怀里将贺礼拿出来放在一旁,二话没说,也跑了。
那天晚上,在史官记载中,青州世子府天降祥瑞,金光熠熠,绚烂无比。
六界皆称世子夫妇胸怀坦荡,高风峻节,是世人典范。
却不知他们历尽艰辛,逆转三次,才换来世间众生自由的权利。
生灵不再受制于天道,不再有拼命努力,也无法跳出既定命运的悲哀。
所有一切,在他们的付出之下,拥有了无限的可能性。
纵有疾风起,人生不言弃。
生灵如此,六界亦然。
大婚之后,世子夫妇隐于市井,恩爱无双。
再往后……
他们开门立派,成立第一个招收妖怪修士的大仙门。
从此妖不再祸人间,凡世再无妖影。
世人安居,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