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转瞬就过。
陶语蓉因着顾逸之又加了祈福的时间,每日早晨都在佛堂里待着,连带着请安都给免了。
国公府也因为顾逸之的不在变成安静下来,只有魏卿卿和薛妩漾时不时闹起来有点声响,但她们两个人的院子都离夏筝的远,吵不着她。
她每日就自顾自忙叨自己的。
一个月下来,她又认了不少字,刺绣也好了起来,至少没有之前那么歪歪扭扭,绣个字能让人认出来,看账也更顺了,给食铺的账都整理成册了,让杨厨娘带给杨家,按着她的方法记录,没半月会一次账。
这半个月的账比上半个月的记得更清晰,一眼就能看出盈利与否。
虽算不上大赚,但已经是进入稳步收入阶段了,可见是有了一定熟客并且站稳脚跟了。
至于鹤城杨志那边,一直还没消息回来,夏筝也不好催,毕竟这事本也是为难杨家了,可她实在无人可用,又不得不未雨绸缪。
特别是现在肚子大了,真真切切的感觉到里面那个小娃娃动了后,她更加觉得不能坐等,命不止是她自己的,这孩子投到她肚子里来,怎么也要叫她看一看世间才行。
“站住!”
夏筝正抚着肚子看书,外面就传来霜雪的声音。
推开些窗户望出去,只见一个仆从打扮的男子站在院门外,正被霜雪拦着。
“没事,没事,这是我侄儿,肯定是家中出了事。”杨厨娘快步跑出院子,拉着杨迅到了墙外。
没一会脸色煞白的走回来。
预感不妙,夏筝放下书坐正来。
杨厨娘正好和霜雪从外面走进来,看着夏筝,又看了看她已经近五个月的肚子,欲言又止。
“鹤城来消息了,是不是?”夏筝语气平静,可手却是紧张的抓住了矮几的一角。
杨厨娘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颤抖道:“老二传信回来说…说…世子他…他死了!”
嗡!
双耳阵阵嗡鸣,夏筝忽觉天旋地转,手紧扣着矮几,指甲都断了也浑然不觉。
“不可能!世子绝不会死!”霜雪出言否定,这是她这么久来说得最长的话。
“哪有人绝不会死的,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那也是逃不过这的,老二说北辰关都已经全乱了,说世子去的那日正好是博赫军破关的时候,打得太急,被乱箭射中了,当夜就没了,是一直压着消息,过了半个月瞒不住了,这会子,只怕漠北都已经没了。”
乱箭?
她那夜的梦是真的?
顾逸之死了,那她……
“若世子死了,你要如何?”霜雪问。
“那当然是跑啊,留在这世子妃……”
“我哪里也不会去。”夏筝打断杨厨娘的话,杨厨娘也反应过来,世子妃的事不能胡乱说出去,忙闭了嘴。
“那你为何要打探世子?”霜雪冰冷的声音里似带上了质问还有杀意,若夏筝回答不让她满意就会立即杀了她。
“我只是想早些知道消息,为腹中孩子打算,这也是世子的血脉,难道你不为他护着?”夏筝扶着肚子问,她知晓霜雪对顾逸之有不同于常人的感情。
霜雪视线往下,落在夏筝的肚子上,沉默了一瞬道:“世子不会死。”
夏筝也不和她辨这个真假,消息本来就不能确定,但消息能传出来也不可能是空穴来风,所以,她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她尽力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正如她回答霜雪的,她哪里都不会去,即便顾逸之真的死了,她也不会离开国公府。
因为,离不开。
她是黑户,离了国公府不出两日就会被抓紧户空所,若无人认她,就会被驱到边境去做苦力。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离开,但她要谋生路。
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团儿,娘亲,以及腹中的孩子。
她需要银子,很多银子,如此在事情爆出来之前也许可以通过花银子买出娘亲的身契,还要花银子把她们送出京都,避免再次被陶语蓉拿捏。
至于孩子,夏筝决断的抬眼道:“我比谁都希望世子无事,可若消息为真,霜雪,求你在我生产之后立即将孩子带去寻***,求她庇护。”
***是顾逸之的母亲,如今陪着太后在云京寺礼佛。
她虽从未见过,也不知***是何性子,是否会因她身份低微而嫌弃,但若到了那个时刻,她唯有寄希望于***会因孩子也是顾逸之遗留的血脉而庇佑一二,不被陶语蓉给夺去,那么她也就没有后顾之忧能殊死一搏了。
但胜算就……微乎其微,可也比等死强。
“好。”
霜雪答应下来,夏筝心安了一丝,转而就起身往里屋去,没一会拿出几张纸和一个妆匣。
纸递给杨厨娘,妆匣推到霜降跟前。“这是新的食铺,让你哥嫂学做起来,若是反响不错,可以卖贵些,想来那些富户并不会太抗拒,一定要快;这是我所有的首饰,霜降你不便去做,就劳烦你祖母帮个忙,替我尽快卖了。”
两人点头立即去办,夏筝则开始不断思考还有什么东西能在短时间内换来银子。
吟霖小院就这样在不动声息的情况下忙叨了好几日。
消息也终于随着京都的情况一并传到了营帐里的顾逸之手上。
看着上面关于夏筝的短短几行字,顾逸之的脸色沉得帐里的火都被压下去,不敢猛烈的燃了。
变卖家财!
她倒是手脚有够快的!
“你怎么躲在这里,都等着灌你……”秦阳打开帐篷走进来,对上顾逸之那比外面的冰霜还要寒气逼人的脸话就都卡住了,再看他手里拿着纸卷,试探的问:“出…出什么事了?”
“没事。”顾逸之低冷一声,转手就把手里的纸卷扔进了火里。
摸不准他到底是怎么了,秦阳只能朝着高兴的事说:“这次你装死引得叛徒误传消息,让博赫损败两万大军,可是重伤了他们,咱们该上书回去,讨这个功劳,省得又被那些老东西从中作梗了。”
“不报,压着,密信报与圣上便是。”
“你是想让京都的人都以为你死了?你是想……这未免太冒险了吧。”
顾逸之没有回答的就迈步往外走了,秦阳知道,这事又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