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的公公跟王地山是亲兄弟,她的丈夫王玉良与王玉俭是堂兄弟。
但是王玉良自小不喜欢学医,选择了读书考功名,十几年寒窗苦读,也确实有了一番功名。
虽然官职不大,却是家族里少有的通过科举成名的,士农工商这一套算下来,他算是飞上枝头的金凤凰。
因为这个原因,王玉良少不了有些自矜自傲,平时更是与从医的王玉俭这一支保持‘’距‘’离‘’。‘’
‘只是官场不好混,他又老实本分,没有钻营的奸猾,这么多年下来,依旧政绩平平。
王大人在外谦恭,在家死板,常常嫌妻子太过招摇泼辣,有失体统,话不投机。
前几年看中了一个梨园姑娘,想纳进门,放在身边,做个温柔小意的解语花。
只是因为妻子李海棠大闹了一场,这事只能作罢。
没能如愿的他,把气都撒到了妻子身上,不仅让她三年抱俩,还要让她亲自照料三个孩子的衣食起居。
李海棠不知道该欢喜还是忧愁,三个孩子像一串葡萄似的,天天缠着她,烦都烦死了,脾气更火爆了。
反观王玉俭,在医术上钻研精进,进了太医院,这让两家的形势调转了过来。
一想到儿子要是病了,自己还要整夜不能安睡,不停地给他擦拭降温,李海棠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她气呼呼地抓起儿子的手,使劲往前一拽,嘴里嘟囔着:这事儿咱们以后再算!
然后又招呼着其他两个孩子,脚步咚咚咚里离开了。
秦淑丹上前拉着宋时砚的胳膊,对着王玉慈温柔一笑,宽慰她道:“她就这样,大家都知道她的脾性,说疯不疯,说傻不傻的,别跟她一般见识。走吧,咱们回去。”
说完就带着宋时砚往屋子里走,哪知宋时砚一把甩开她的手,掉头就往门外跑了出去。
“时砚!”
宋时悦转身要去追,被王玉慈拦了下来:“别管他,让他好好反省反省去!”
宋时砚握着拳头一口气跑出去很远。
到了天黑时候,还不见他回来,王玉慈这才开始着急起来。
几个人开始挨家挨户去询问宋时砚的下落,到了晚饭后的时间,终于有了眉目。
一个卖糖葫芦的大哥说,见一个身材高瘦的男孩往西头池塘边跑过去了。
宋时悦一愣,那不就是王荣落水的地方吗?
一行人心里喊着不妙,着急忙慌地赶过去,却发现池塘边空无一人。
看着泛着冷光的池水,王玉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万一儿子说的是真的,自己却误会了他,还当众让他挨了一顿打,以他要强的性子,怕不是会干什么傻事。
“时砚,时砚,你可不能再丢下娘了啊?娘就剩你们姐弟两个了啊!”
昏暗的夜色里,王玉慈凄惨的哭喊声在夜里回荡,惊醒了在一边打盹儿的打更人。
打更人揉了揉眼睛,佝偻着身子走过来,询问了一番,告诉了众人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那孩子并没有寻短见,而是待到天黑就走开了。
坏消息是,他也不知道孩子最后去哪儿了。
此时已经是子时了,王玉慈追悔莫及。
担忧、惊吓加上后悔,她的双腿已经发软,连路都快走不成了,她瘫坐在地上,拉着宋时悦的手,欲哭无泪。
“他一个孩子,能到哪里去呢?万一被人拐到了黑煤窑,那可怎么办呐?”
宋时悦一边着急,一边安慰她,正说话间,王家的家丁突然举着一封信,气喘吁吁的追过来。
见到了王玉慈,他欣喜地大喊起来:“姑奶奶,大少爷,表少爷的信!”
宋时悦和王映辉弹跳了起来,急切地迎过去,一把从家丁手里接过信,凑近了灯笼去看。
还没展开,就被王玉慈一把夺了过去,她睁大了哭得红肿的眼睛,低头凑近了去读。
看完信上的内容,她整个人又傻掉了一样,双目无神,无力地垂下手臂,手里的信纸也飘落了下来。
宋时悦疑惑地捡起信纸,只见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孩子想静静,我带他散散心。勿忧。”
笔迹潦草,有几分清秀,是女子的笔迹。
宋时悦疑惑地抬头,看母亲的样子,似乎知道这写信之人是谁。
“娘,你知道这是谁写的?”宋时悦拿着信纸,开门见山地问道。
王玉慈茫然地回头看了看宋时悦,木然地点点头,有气无力地吩咐:“都回吧,不用做找了,时砚他......没事。”
说完迈着蹒跚的步伐,独自就往回走。
宋时悦和王映辉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宋时悦追上去,还要问什么,被王玉慈打断了:“娘累了,回去再说吧,你哥也该回去休息了。”
寂静的夜里,宋时悦全无睡意。
她坐在母亲王玉慈床边,从王玉慈的讲述里,知道了他们在原拜疆帐下时发生的一些事。
“苏红英,父亲的妾室?”
宋时悦一时间没有办法把这简单的意思联系起来。
她去世的父亲,什么时候有了妾室?
“景离王用美人计收买你父亲,便把她送到了你父亲身边,你父亲死后,她便走了。”
宋时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想问得详细一些,又怕那段回忆伤到了母亲。
怪不得,关于当时的情况,宋时悦问过她好几次,王玉慈都遮掩了过去。
今天要不是因为弟弟宋时砚,宋时悦估计还是一无所知。
“那您就这么放心,让时砚跟着她吗?”
王玉慈闭上眼,长长叹了一口气,怅然地喃喃自语:“总好过下落不明,时悦,我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宋时悦见她一脸疲倦的样子,只得起身离开。
走出母亲的房间,她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站在廊檐下,望着天上一弯弦月,更加迷茫了。
回到房间,她翻来覆去勉强睡了一阵,天不亮就醒了。
悄悄来到王玉慈房间,看到母亲还在睡着,便又轻轻退了出来。
她穿上厚厚的衣服,简单梳洗一下,便来到街上,试图找到宋时砚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