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悦被苏牧青夺走了酒壶,面不改色地屈膝施礼告退,低头走出了房间。
她心里暗地嘟囔:又不是第一次被他当众嫌弃了,早已习惯了。
她正好厌烦了这厢房里浑浊的酒味和赵行修那贱兮兮,不还好意的目光。
出了房间,一阵凉风吹过来,宋时悦觉得神清气爽,走廊里虽然仍显得嘈杂,但比在厢房里好多了。
淮宾楼建临街而立,站在二楼的窗前,可以看到楼下热闹的街景和不远处澄清如练的盛月河。
宋时悦打开一扇窗,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的街道发呆,突然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站在她身边。
一股淡淡的鱼腥味钻进鼻孔,宋时悦皱眉,屏住呼吸不期然回头,猛然看到一张肥胖的大脸,上面嵌着一双大大的猴眼,正紧盯着自己。
宋时悦心头一跳,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来者是谁,转身就往外跑。
却已经来不及了,王顺有力的大手死死拽住了她纤细的手腕,钳得有些疼。
“夫人,我可找到你啦!” 王顺咧开嘴笑着,露出两排大黄牙,笑得一脸不值钱。
看着眼前长开了的宋时悦,经过南方水土的滋养,比初见时更加水灵动人,他乐得心花怒放,猴眼都快弯成了月牙。
“真是没有想到,竟然还能在这里遇到你,先前有人告诉我你的下落,我还不信,如今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他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宋时悦,眼睛时不时瞄向宋时悦的胸前,悄悄咽了咽口水。
当初他在船上色迷心窍,想要夺了宋时悦的身子,却被宋时悦捏住了子孙根,疼的昏倒了。
醒来之后却被伙计王五告知,宋时悦被淮城苏家买走了。
王顺虽然喜欢宋时悦,可他是生意人,天天拨算盘珠子的,精明势利,最知道权衡利弊。
一个小丫头,跟淮安侯府比起来,孰重孰轻,他心里明镜似的。
虽然到手的鸭子飞走了,不,虽然到嘴的天鹅飞走了,让他懊悔不已,但碍于苏家的势力,只好作罢。
这几个月走南闯北,他也处了不少妇人,女子,总是遇不到能入眼的,好似繁花落尽,只有一抹嫣红最难替代。
他甚至常常梦见宋时悦眉眼含笑,羞怯怯在跟他招手,随后邀他共度春宵。
十几天前,他遇到一位生意伙伴,才知道淮安侯府现在势力单薄,只有一个瞎眼的公子充门面,而他心心念念的‘夫人’,就在那公子身边做丫鬟。
王顺半信半疑,架不住那人一再劝他来淮城寻找做生意的机会,便想着来散散心,不料真叫他碰着了。
“夫人呐,这老话说的好,是你的就是你的,别人想夺也夺不走。实在想不到,你我夫妻还有重逢的一天。”
王顺心潮澎湃,干巴巴挤出两地眼泪,动情地拉着宋时悦的手腕,就要把她的手往自己脸上贴。
宋时悦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心,她用力缩回胳膊,想要挣脱王顺的手腕,却被他拽得更用力了。
王顺心头忘怀不了的美人如今失而复得,哪里肯再让她溜走。
他两只手并在一处,用力攥紧了宋时悦的手腕,朝着楼梯口走过去,嘴里还急切地催促。
“夫人,你我久别重逢,实在是天大的喜事,走,随我去客栈,我们连夜启程回家,拜天地入洞房,将那大婚仪式给补上!”
宋时悦听到这话就觉得想吐,一手死死抠着窗棱抵抗,抬脚朝王顺胯间狠狠踢过去,却被他灵巧躲过了。
王顺似乎长了教训,只扯着宋时悦的手腕往前拉,却不近她的身。
宋时悦一手被他控制着,还要用力站稳脚跟防止被他拽走,可尽管是这样,依然不受控制地被王顺拽着往前滑。
“你放开我!” 宋时悦努力想要挣脱,不停地想要踢王顺的胯间,小腿骨等脆弱的地方,却徒劳无功。
只后悔当初没有好好跟父亲认认真真学武艺,当初只学了皮毛,用作防身。
却不知,在王顺这个肥胖的中年男子面前,力量悬殊太大,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就跟玩闹一样。
眼看着就要被王顺拖走,宋时悦焦急中连忙扭头冲着苏牧青所在的厢房大喊:“大少爷!大少爷!”
两个人在走廊里的动静,早已吸引了一些围观的人,但大家不明就里,都不敢上前拉劝。
王顺见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决定速战速决,他咬牙用力,一把将宋时悦揽在怀里,大手捂住了宋时悦的嘴巴。
宋时悦厌恶地躲开王顺沾满鱼腥味的大肥手,这酒楼里不知道有多少个大少爷,谁知道她喊的是谁,于是干脆直呼苏牧青的大名。
“苏牧青!苏牧青!救命,救......我......!”
厢房里的苏牧青正被赵行修拉着喝酒,赵行修看起来已经有七分醉了,他仗着酒气,不停地给苏牧青劝酒。
苏牧青起初还能轻松躲过,却不料赵行修继续死缠烂打,搬出了圣上,淮安侯,还有前线的将士,非要苏牧青连喝三杯。
苏牧青见实在难以推脱,正打算喝了这三杯酒,也跟着装醉,说一些胡言乱语的真话,看他们都有什么反应。
酒杯凑到唇边正准备仰头一饮而尽,却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宋时悦的慌张害怕声音。
苏牧青神色一凛,猛地将酒杯砸在桌上,起身推开椅子,绕过身边的赵行修,就大步向门口冲过去。
走了几步才发觉,自己刚才的举动太过明显了,心里暗骂一句该死。
于是他故意一头重重地撞向房门,又趔趄地退回来,同时急切地向诸位大人求助。
“赵大人,王大人,我的丫鬟好像在外面喊救命,诸位大人快帮我看看是怎么了?”
说完假装摸索,打开房门冲了出去,屋子里的其他人见状,先是一愣,随后也连忙跟着冲了出来。
王奔一出门,只见走廊里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