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回府的第一日就与沈渭起了争执,因此之后几日沈殊玉在府里愈发低调起来。
除了与家人一起用餐外,余下的时间她就窝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看书画画打发时间,真正做到了沈渭一直希望她做到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这一日,沈殊玉正坐在窗下读《水经注》,忽然听见沈晏清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大姐!”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咚咚的敲门声。
沈殊玉读书的兴致被打断,只好无奈地放下书起身为沈晏清开门,门打开后,就见沈晏清满头是汗地站在门外,满脸开心地向她举起手里的东西。
“大姐,你看这是什么?”
他的手里举着一封信,沈殊玉便接了过来。
信封上写着她的名字,字迹刚劲洒脱,沈殊玉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她大师兄杜信芳的字。
她正打算拆开信封,就见沈晏清还站在她旁边,正眼巴巴地盯着她的动作。
看着他探头探脑的样子,沈殊玉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你怎么还不走啊?”
沈晏清其实很好奇沈殊玉接到的信,不过他不敢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吐了吐舌头便讪讪地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沈殊玉握着信略一思索,便猜到了杜信芳来信之意,他能把信送到沈府,必然是知道她已经回沈府了,这时候送信来多半不会有什么急事,想他们师兄妹小聚一番倒是有可能。
信拆开后,内容果然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望江楼”,落款是一个龙飞凤舞的“杜”字。
果然是杜信芳写来的信。
沈殊玉把信纸折了一下,回身走到书案前用一个火折子点着了,随手丢进水盂中。
打开衣柜,沈殊玉准备挑一件合适的衣裳出门。
沈夫人给她准备的衣服好看是好看,但过于惹眼了,她看着柜子里的衣裳想了半天,最后还是从那些衣服下面翻出了自己下山时带回来的包裹。
这时候要出门,自然还是男装最便利。
沈殊玉刚换好衣裳就再次听到了敲门声,她此时已换好了一套男装,不想被人看到便没有立刻应门。
片刻后,敲门声再次响起,伴随着敲门声一起响起的还有沈瑶华的声音。
“大姐,你在吗?”沈瑶华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从门外传来。
她怎么来了?沈殊玉来不及多想,便打算随便找个借口打发了沈瑶华再说。
“我在休息,你有事吗?”
“哦,在休息啊……大姐,你是睡下了吗?还是不舒服?要不要我让娘去请个大夫?”
“不用了,我只是看书看累了想睡一会儿,你先回去吧。”
过了一会儿,沈殊玉听到沈瑶华低低地应了一句,之后门外便响起了她离去的脚步声,沈殊玉这才松了口气。
她把屋子里的东西收拾好,便悄悄走出房门,打算出了院子后绕到沈府的后门离开。
谁知,刚出院门,她就发现不远处站着刚刚来敲门的那位“不速之客”。
沈瑶华站在不远处的树下,一脸玩味地看着她。
沈殊玉出门的热情顿时被浇灭了一半,她只好走过去,想问问沈瑶华究竟打算干些什么。
“你不是说你要休息吗?”沈瑶华劈头盖脸地问道。
沈殊玉其实不大明白自己出不出门跟她有什么关系,于是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要出门?还专门蹲在这儿守我。”
“我刚刚看到了晏清,问他做什么,他说在门口碰到有人要给你送信,他便拿去给你……”
说到这儿,沈瑶华忽然发觉自己的思路被沈殊玉带跑了,“你别打岔,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去哪儿与你有什么关系?”沈殊玉很费解。
“怎么没有关系?你姓沈我也姓沈!”沈瑶华理直气壮地答道,“你在外面胡闹,连累的是我们全家的名声。”
沈殊玉扯了扯嘴角,“有些事,父亲都管不了我,你觉得你比父亲更厉害?”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冰冷,面无戏谑之色,这让沈瑶华的气势不由得矮下了几分,只好换了一番口吻,语气也柔和了几分。
“爹说,我们不能随便出门。”
“哦……”
沈殊玉拖长了音调,她终于明白过来沈瑶华为什么跑来多管闲事了,原来是因为她自己不能随意出门,所以自然不愿意看到沈殊玉在这方面比她自由。
“父亲可能这么叮嘱过你,不过,他没和我说过这句话。”
当然,他说了我也不会听,沈殊玉在心里默默补上了另一句话。
见沈殊玉不打算听从自己的话,沈瑶华变得有些急切起来。
“我听娘说,你有个师兄不学无术,是京里有名纨绔,你还是别和这种人混在一起比较好。”
沈殊玉诧异地看着她,“这是母亲和你说的?”
“是啊。”沈瑶华见沈殊玉皱起眉头,猜到是自己的话惹她不快,她壮着胆子继续说道,“我娘总不会骗我吧?”
见沈瑶华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沈殊玉觉得有些好笑。
“母亲会不会骗你我不知道,不过传闻这个东西,三人成虎不尽不实,还是不要轻信为好。”
“可是你这么私自出门就是不对……”见沈殊玉的道理一套一套的,明显不打算听自己的话,沈瑶华面露不悦。
沈殊玉耐心耗尽,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要拦着我出门?”
对上沈殊玉的目光,沈瑶华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就是爹说过……”
“你少拿父亲来压我,你心里想什么别以为我猜不到,你若看不惯我不如直接去告诉父亲。”
沈殊玉的话咄咄逼人,沈瑶华被她说得涨红了脸,憋了半天才终于开口。
“我,我就不能是担心你吗?”
见她换了一副可怜模样,沈殊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沈瑶华,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我回家这么久,你连叫一句大姐都不情不愿的,你说你担心我?”
沈瑶华被她一通抢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气得快要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