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榆那时候已经和谢时晏有了夫妻之实,但赵氏还是硬拉着她参加宴会,目的就是把这个胆小,喜欢低着头,说话像蚊子一样细的林家嫡女让永安城的人看看,再和自己生的林思月做个对比。
林思月才华横溢,读书作诗,写字,样样拿得出手,琴棋书画,跳舞样样精通,人又长得美。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所以易凝霜见过之后,便没把林思榆放在眼里。
可如今的林思榆完全和当时的那个女子判若两人。
现在的林思榆清冷美丽,甚至可以和谢时晏并肩杀敌,两个人看上去那么般配,是她产生幻觉了吗?
为什么短短三个月时间,发生的一切都让她十分迷茫。
甚至易凝霜一直以为表哥也是喜欢她的,结果表哥上一次竟冷漠地丢下她,哪里还谈得上喜欢,厌恶还差不多,一点亲情都不顾。
“你不会还在想谢时晏吧?”易夫人恶毒地看向易凝霜问道,她自己是个很沉稳理性的人,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生下这么一个为了谢时晏不管不顾的女儿。
“母亲。”易凝霜被母亲说破自己的心思,有些羞恼,还有些委屈,自己等成了老姑娘,还巴巴地想着当太子妃,当皇后,结果在人家眼里屁都不是。
实在是太好笑了,易凝霜自嘲地笑了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劝你还是收收心,人家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你看看他的眼睛都朝哪儿看了?”易夫人就怕女儿不死心,再来一记重锤,她就是要让女儿清醒,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她作为母亲,是看清楚了,谢时晏对自己的女儿根本没有一丝男女之情,对易家更是连亲情都没有。
难道他知道了她娘家所做的一切?
不然怎么解释他冷落易家?甚至当年太后三番两次提出让易凝霜嫁给太子做太子妃,太后满心满意支持,可先帝在时,先帝不同意,先帝不在了,谢时晏不同意。
夫君当初说是易家不想嫁女儿,其实是骗易凝霜的,当时考虑的是不想让女儿太伤心。
现在她已经亲历了太子的无情,没必要再哄着她了,确实是残忍了一点,但总要长大嘛。
按常理来说,易家才是太子最大的依仗,可奇怪的是太子这些年一直对易家冷冷淡淡的,很是疏离。
可她娘家明府那件事一直做得很隐蔽,并没有人知道。
可奇怪的是流放这么长时间,父亲还没有派人来营救自己。
她忽然意识到当年的那些毒是她放进元后的药里的,这件事只有父亲、兄长和她最清楚,父亲和兄长莫不是想灭口?
想到这里易夫人吓得一个激灵,兄长一直是继后的人,这件事没有人知道,他表面上是忠于皇帝的。
他们二人自小青梅竹马,后来因为利益关系,兄长不得不娶了嫂嫂,而继后也嫁给了皇帝。
易夫人甚至有一次看到兄长和二皇子站在一起时,真的很像父子。
想到这里,易夫人吓得捂住自己的嘴巴,她好像知道不得了的秘密。
母女二人各怀心思地朝前走着,双腿如灌了铅一样,已经麻木了,机械地跟着大家走。
易凝霜又朝谢时晏那边看了一眼,他此刻又在看林思榆。
其实谢时晏不时看向林思榆,易凝霜一直是知道的,她看谢时晏,谢时晏看林思榆。
她除了嫉妒还能做什么?打又打不过林思榆,甚至林思榆现在是庶民,而她却是奴。
但她不服气,总有一天,一定要给林思榆尝尝苦果,她爱的男人,苦心等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她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
易凝霜暗戳戳的想。
只不过她还是误会谢时晏了,谢时晏看向林思榆并不是出于男子对女子的喜欢,而是他想看看林思榆那些东西究竟从哪里拿出来的,包括那甘甜的水,还有那个能快速杀死高手的小物件,甚至带着东宫味道的包子。
他只是好奇,仅此而已。
男女之情,他有资格得到吗?皇祖父皇祖母的嘱托,母后的死因至今还是个谜团,龙骧军还没有壮大,他还成了一介庶民。
谢时晏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梦里发生的一切决不能再次发生,他要活着,好好地活着。
而林思榆能让自己活着,所以他不会和离,不管林思榆爱不爱自己,她都要留在自己身边。
易凝霜见谢时晏看向林思榆的眼神充满了热切,她黯然地低下头,跟着母亲向前走着,她知道母亲说的都对,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尤其是病好后的谢时晏,又恢复往昔的风采,夺目得让人无法忽视。
“易家一个男人都没有了,到了幽州,你总不会真的去搬砖吧,就凭我们两个这身子骨,怕是两天都熬不下来。”易母语重心长地劝道。
“那怎么办?”易凝霜回归现实,这才不舍地收回目光。
“听母亲的安排,总有办法的,但决不是废太子。”易夫人狠狠地看了她一眼。
听到废太子三个字,易凝霜有些心酸,但母亲的话是对的,她只得应了一声,算是答应母亲了。
易夫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总算没白费口舌。
谢时晏已经完全康复了。
哪怕穿着囚衣,戴着手脚上戴着铁镣,走在流放队伍里,仍然如谪仙一般风姿卓越。
到了晋阳,河流几乎都见底了,不止流放队伍,连官兵都快喝不上水了。
林思榆走在谢时晏身旁。
“喂,你的烂桃花还真不少,喏,一个易凝霜还不够,还有一个宋家二小姐,这两个人眼睛都长在你身上了。”林思榆语气里有些揶揄,但也有一些她不自觉流露出来的酸味。
“你似乎吃醋了?”谢时晏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轻笑一声说道。
林思榆一愣,有吗?为啥会吃醋,谢时晏除了长得好看之外,还有什么优点,怎么看都没有,拽拽的,冷漠无情,还不识好歹。
欣赏一下还是很养眼的,但吃醋?怎么可能?
“我吃醋?你想多了吧?”林思榆不屑地说,“我俩是要和离的,吃什么醋,你注定不是我的谁。”
“和离只是你单方面提出来的,你夫君我可没答应,再说我们的亲事是先帝写的婚书,靖武帝下旨赐的婚,想和离根本没可能。”谢时晏现在连父皇都不叫了,可见对皇帝有多失望和寒心。
谢时晏把夫君我三个字重点说了出来,林思榆别扭地转过身去,不想和他说话。
“和离是不可能的,你我已是事实夫妻,你要对我负责。”谢时晏有些耍无赖了,他甚至不要脸地说了事实夫妻这四个字。
这是林思榆第一次看到这个样子的谢时晏,她是又羞又气,指着谢时晏然后又指指自己说:“你,你竟然要我负责,不是,负责这两个字不都是女子要男子负责吗?”
“我对你负责也行。”谢时晏脸皮越来越厚了,旁边的白成功已经无语了,连他都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样子的主子爷。
夫人对主子好,主子爷又喜欢夫人,白成功心里暗暗地高兴。
而跟在身后的两个嬷嬷则不明白主子为何会喜欢这样一个女子,明明易家姑娘人又美又有教养,林家二姑娘已经瘸了,就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