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动作极快,匆匆收拾好了行李,和蓝忘机二人轻装上阵,立刻出发。
夔州和云梦距离不近,但对于修仙之人,纵然千里,只要有心,也能日行千里。
何况,如今的莲花坞里躺着他自由一起长大,彼此扶持走过刀山血海,踏过人心叵测的兄弟。
莲花坞并没有因为大师兄魏无羡的离开和宗主的病痛而混乱,虞老先生以外祖身份号令江氏族人,蓝曦臣一改往日一向不沾染他族事务的做派,江澄在知道魏无羡远赴夔州之后并没有像虞司麒想象的一样大发雷霆,而是默默地叹了口气,躺在病床上嘱托蓝曦臣照看莲花坞,他竟然真的应下了,还充分发挥自己的领导能力,让如今事务繁杂,上下来往之人复杂的江氏依旧井井有条。
只是没人注意到,当年贴身伺候江厌离的一位老妈妈,趁着四下无人,放飞了一只信鸽,那鸽子扑腾着翅膀,一路向兰陵的方向飞去。
那老妈妈因为年老体弱,儿子闺女又都在莲花坞办事,便没有跟随她自幼照看大的江厌离一同去兰陵,但却在出嫁前夜,被江厌离分配了一个重大任务。
无论莲花坞发生了什么事,都务必告诉她,不可隐瞒。
她知道自己两个弟弟可能会在面临危难的时候选择瞒着她,所以安排了自己最信任的老妈妈做自己在莲花坞的眼睛。
那老妈妈想起那日江厌离眉眼间的坚定和果决,就突然意识到,那个温柔乖巧,天真恬静的大小姐长大了。
“云锦阁新到的锦缎!姑娘们都喜欢!公子们来看看啊?”
“红油抄手!三文银子一碗!”
魏无羡和蓝忘机出现在夔州最繁华的巷头,两位宛如谪仙一般风姿无限的璧人一瞬间引起了商家们的注意,纷纷拿了自家最拿手的东西招揽这两位穿着讲究,配饰精致的漂亮公子。
“今个腊肉刚刚做好,两位公子要不尝尝?”
而这两位不解风情之人没有看见商家们眼中的热情,自顾自来到夔州一个客栈内安置行李落脚,出门之后就寻了当地最出名,最繁华的酒楼。
二人一看就不是缺钱的样子,夔州这样生僻地方很少能看见这样姿容出众的外地人,小二瞧着二人是大鱼,多半不是来赏景游玩的,只怕是寻人或者有事情要办,因此嘴格外的甜人也殷勤得很,嘴皮子利索的向两人推荐了夔州的特色饭菜,还贴心的嘱咐了此处风味。
魏无羡从蓝忘机手里接过钱袋,给了小二一笔丰厚的赏钱。
“小二哥,我来和你打听一个事。”
那小二颠了颠银子的重量,笑的更喜庆,“公子您讲,我呀是土生土长的夔州人,什么事都知道,就算是我不知道,我在这酒楼伺候了十来年,我也能找到人帮您打听清清楚楚。”
魏无羡就是看出来这小二够机灵才和他打听,于是蹙着眉,故作苦恼,“我家小妹前些日子还好好的,但自从跟随我家商队路过一次南疆之后,最近总是高烧不退,我们全家极宠爱这个姑娘,遍寻医师,医师只说是体弱多病···”
说着,魏无羡暗自观察那个小厮的神情,见他若有所思,像是想起了什么,就知道当年那个被虞司麒救治的人果然闹出了很大的动静,那能够打听出底细的可能性就大了很多,于是继续说道,“我听说你们夔州之前也有一个病人,和我妹妹差不多,都是路过南疆之后生了病,我听说都求到眉山那块了?我就想问问,那先生现在家住何处?当初可有从眉山求来救治之法?”
见那小二还是沉思状,魏无羡一笑,微微加码,“小哥您迎来送往,看的人多了,想来也能看得出,我家里有些薄产,妹子更是我们全家的掌上明珠,如果您能帮忙,让我找到那人,救了我妹子,我敢担保,决不亏待你。”
那小二见他少年模样,衣着考究,猜想一定是别家的小公子,又看他年纪轻,眉眼间都是焦急,一望到底,于是对他就没什么提防,听着这个小公子对自己说话如此客气,长久做伺候他人活计的小二立刻挺了挺胸脯。
“公子你这话可折煞我了,小姐生了病,当哥哥的不辞辛劳,我家也有妹子,很是感同身受,您这话问对人了,那病人我认识当年闹出了好大的动静,四处求医,我听说去眉山没用,连人都没见到,倒是在眉山附近碰见一个大夫治好了,大夫据说是个云游四方的先生,实在是找不得踪迹。”
见魏无羡泄了气的样子,起身要走的样子,店小二忙上前拦住,低声道,“我听说,那病人当年和常氏修仙的那个少爷,叫常慈安的,有了龌龊,原本那病人一直是按照风寒之症救治的,后来还是那个常家少爷招摇,醉酒后和旁人说,是什么虫子让那人病倒了。依我看,现在唯一的法子,就是去问问那个病人,说不定还有些药方遗留。”
魏无羡奇道,“我去直接找常氏公子不是更好?他既然知道那是什么虫子,一定知道如何治愈啊?”
小二苦笑一声,“那常氏公子···哎,客官,你信了我吧,还是去寻那位病人吧。”
蓝忘机给了小二几两银子,跟着魏无羡出去。
“常氏,温氏。”魏无羡默默嘀咕着,和蓝忘机对视一眼,脑海中同时想起那个已经快要被遗忘的世家,毕竟那位常氏公子当年做过温氏的门生,但本能的默契让他们没有在大街上就高谈阔论,而是对望一眼,一起往客栈的方向去了。
就在魏无羡正在冥思苦想这个一向隐于穷乡僻壤的修仙世家到底还能搅起什么风浪的时候,突然就被笼罩在充满檀香气的温暖怀抱中。
车水马龙,一辆车架旁若无人呼啸而去,一路打翻了好几个小摊,要看着就要冲着魏无羡撞过去了,蓝忘机一把拉住想事情的魏无羡,眼神冷冷的看着那驱车之人。
那人本想骂一声,却对上蓝忘机的目光,冷不丁一阵寒战,想着自己还有要事,劝慰自己不要和不懂事的小子一般见识。
马车车辕处,一个家纹雕刻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