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局已定。
李世民给新罗女王写了一封书信,然后着手退兵。
以高句丽降将高突勃为辽州都督,负责防守辽东之地。
又下令拆除辽东高句丽所筑长城。
说来也是一件奇事,唐不修长城防异族,却逼得异族修长城防御大唐,纵观历史极其罕见。
来时张狂,走也要走的漂亮。
李世民命令大唐军队在安市城下,列队整齐,耀武扬威一番,然后有序退去。
安市城主杨万春为表达对李世民的敬意,在城墙上拱手相送,而李世民又表彰杨万春防守有功,是为人臣子的楷模,特意派人赏赐一百匹娟。
他们并无深仇大恨,只是各为其国罢了。
大军回撤之前,李世民最后又回头凝望了一眼,这片土地他来过,如今他要走了。他还不到四十岁,他相信有生之年一定会再次踏上这片土地,甚至亲自带兵杀入平壤。
行至玄菟城时,李世民在战马上放眼北望,那东北之地果然是沃野千里。
他对身边众将说道,“驸马有言,此地可移民百万,若如此,何愁粮草不备?”
众人称是。
李世民随即下令,再次从山东河北之地移民到此,又令全国大规模种植棉花。
大军行至辽西走廊时,一代草原名将阿史那思摩伤重不治身亡。
李世民痛哭流涕对众人说道,“怪朕!怪朕呐!倘若不是朕准备不足,思摩不至于身死异乡。”
众人苦劝,“瓦罐难离井口破,大将不免阵前亡,思摩身为名将,战死沙场,也算死得其所,还请陛下保重龙体,节哀顺变!”
李世民追赠阿史那思摩为兵部尚书,夏州都督,并且处理好尸体防腐,运回长安,陪葬昭陵。
昭陵从贞观十年已经开始建造。
虽然撤退是计划之中,然而辽东一行到底还是没有完成既定战略,并没有一战灭亡高句丽,再加上阿史那思摩又战死沙场,李世民难免感时伤怀。
一片落叶飘落在他袍服之上,李世民抬起厚重的大手轻轻的拾起落叶,一撒手又随风而去。
故人陆续凋零,好似风中落叶。
旁边的薛仁贵受邀与天子同行,见皇帝眉头不展,低头劝慰,“陛下不必伤感,待来年春暖花开,小将愿为先锋,再战辽东!”
李世民听到这一番稚嫩的话语,心中稍安,转头凝视薛仁贵,他突然在他身上看到很多人的身影,是年轻时候的自己?是年轻时的姐夫?是李道宗薛万备?
如今李靖秦琼尉迟敬德房玄龄等已老,良久,李世民拍了拍薛仁贵的肩膀,“朕诸将皆老,每欲拔擢骁雄,无如卿者,朕不喜得辽东,喜得卿也!”
薛仁贵受宠若惊!
人嘛,伤感的时候总是容易矫情,其实李昭也不到四十岁,薛万备不过三十五六岁,还有李道宗李道玄苏定方等都是当打之年。
放下李世民回师长安不提,再说高句丽。
泉盖苏文见唐军退去,心下稍安,不敢久留,带着十多万人马回转平壤。
此时安市城已经成为防御唐朝额,前沿阵地,泉盖苏文又给杨万春留下一万兵马,加强防守。
回军路上,泉盖苏文又命令加强积利城,建安城,卑沙城防守力量,使其与安市城成为阻挡唐朝的第一道防线。
泉盖苏文还不放心,待大军行至乌骨,又命令手下以乌骨城为核心构筑鸭绿江防线,这是平壤城最后的屏障。
做完这些,泉盖苏文才算放心,长出一口气,对高正义说道,“如今安市一线与鸭绿江防线固若金汤,以此足以防御唐朝,我可高枕无忧矣!”
不想高正义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大对卢,我觉得这些还不够!”
“哦?此言何意?”
“大对卢!不是我长唐军志气,灭我威风,您想想那李世民自登基以来,北灭突厥,西收西域,南拒吐蕃,后又侵占我辽东之地,无往而不利,兼之麾下猛将如云,谋臣如雨,这次大唐铁骑不到十万之众,连续击败我三四十万大军,大对卢不能不重视呀!”高正义直言提醒。
泉盖苏文纯属好啦伤疤忘了疼,摇了摇头自信道,“不然!唐之猛将,不过薛万备、李思摩之流,今万备受伤,思摩授首,若不是我大意轻敌,不加防备,岂能被唐军一战击溃?此战唐军获胜实属侥幸耳!”
“哎呀!大对卢,那薛万备虽勇,然小人闻听此人还有个师父,据说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曾在草原上单刀退突厥,好不威风!大对卢大人因为轻敌已经吃过大亏,万万不能重蹈覆辙呀!”
“嘶……你是说那个叫李昭的?”泉盖苏文若有所思。
“是也!听闻此人为唐朝第一猛将!此次唐皇征辽东,李昭在西域作战,这才没有跟随,若他日唐朝以倾国之力卷土重来,我军如何抵挡?大对卢不得不防啊!”
“哎呀!啰嗦!本大将军不是已经完备两条防线了吗?那个李昭不来还好,他若敢来,教他知我飞刀厉害!”泉盖苏文听说过李昭的大名,早就想会一会。
高正义捶胸顿足,捂面而泣,“呜呜呜……”
泉盖苏文一翻白眼,“本大将军还没死呢,你嚎什么?”
“大对卢不听我良言相劝,离死怕是不远!”
“真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大对卢,您想想,此番大唐以十万之兵就杀的我们丢城失地,损兵折将,此时虽然退去,然并非惧怕我军,实是天气原因。待他日李世民准备充足,起倾国之兵,我高句丽必然步突厥后尘!”高正义在马上擦了擦眼泪,苦口婆心。
“嘶……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依小人之见,大唐幅员之辽阔,兵马之强盛,非我一国可敌!当向他国求取援兵!共同对敌!”高正义一看泉盖苏文回心转意,也就不再哭泣。
“哈哈哈哈……你这不是胡说吗?我们西面是大唐,东面是新罗和百济,新罗与我为仇敌,百济尚需我们救助,四周都是汪洋,去何处求取援兵!”
“大对卢您糊涂啊!这东海彼岸,有一国为倭国,唐朝之南有国家为占婆、真腊、骠国,此皆可为援!”
泉盖苏文仰面大笑,“哈哈哈哈,高正义我看是你糊涂了,这倭国地处孤岛,会管我们的事吗?还有那真腊、占婆等都是大唐的藩属国,怎么会支援我们?”
“哼哼!事在人为,大对卢,小人愿凭三寸不烂之舌,远渡重洋,前往游说各国!虽不敢说灭掉大唐,但是在唐朝南部制造一些麻烦,让他们无暇东顾还是可以的,而我们便可以趁此机会,休养生息,恢复元气!”
泉盖苏文称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