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酥身后围着的人越来越多。
从远处看,他一脸张扬、瞳孔放大、手舞足蹈,和场子里绝大多数的赌徒一样。
博彩城的经理人脉广阔,自然知道章博城的身份,也听到苏酥叫章博城的哥哥。
他有些拿不准章博城的意思:“三少,您看,要停停吗?”
总这么赌下去,不吃不睡,人受不了。
“不用,他好不容易喜欢一样东西,让他多玩玩。”章博城语气轻松,经理却后背升起凉汗。
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不就是豪门贵族家里惯用的捧杀?
难道说章博城并不像外面传的,对新认回的弟弟万分宠溺疼爱?
章博城:“对了,找个年轻、帅一点、又聪明的马仔帮他兑换筹码。”
经理头垂的更深:“是,三少,我让他们过来,您亲自选。”
章博城漫不经心撩起眼皮,经理一惊,立刻道:“三少放心,我这就去挑一个最好的给苏少送过去。”
“嗯,去吧,一会儿等他输钱,让马仔把钱借给他,”章博城语气柔和:“直接让苏酥签字、摁手印就好,多少钱都算在我身上,就不用来回了。”
“是,三少。”
经理彻底明白,章博城绝不是要捧杀苏酥,而是要将苏酥置于死地。
想通后,他眼珠一转朝某个方向摆手。
一个各自很大,长相英俊穿着马甲衬衣的男人立刻朝他走来。
章博城余光扫到这两个人凑到一起,百无聊赖地起身。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中年男人立刻将手机递给他。
“三少,影视城里安排了一队护卫,沈先生身边像是铁桶一般,绝不会钻进任何一只苍蝇。”
“这是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再出现纰漏,你和他们一起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章家。”
“是。”
章博城将雪茄扔在地上,金黄的地砖上冒起一缕轻微的薄烟,又慢慢消散。
章博城进电梯时,苏酥又赢了一局。
中年男人就在此时凑到他身边,跟他说了什么。
苏酥脸上出现一瞬间不安,但又被周遭欢呼的声音隐去。
算了,反正赌场里的工作人员都认识章博城,而且章博城又把人留给他,不会有什么事。
苏酥心安理得的重新开局。
电梯慢慢合拢,缓缓往上走。
地下虽然装修奢华,各种服务很完善,但乍一看到外面真实的夕阳,章博城还是不由自主眨了眨眼睛。
海城是座旅游城市,一年四季来自全球的游客汇聚在这里络绎不绝。
他一直觉得在这儿遇到谁、哪怕是当红流量在这儿购物都不奇怪。
可他竟然在这里遇到了沈粱。
而且对方左边肩膀背着一个很可爱,显年轻的白色双肩包,后边肩膀挂着一个琴包。
像是吉他。
章博城面无表情,很快懒散收回视线。
沈粱如今是自由身,章府程这人虽然心思狠辣,但说过的话绝对都会兑现。
更何况,沈粱的父亲年轻时有一众过命的朋友,现如今也都是各个领域的大人物。
他们念旧情,早就对章府程像是对待一个仆人似的对待沈粱很不满。
烟盒里还剩最后一根烟,章博城将烟叼进嘴里,烟盒捏成一团,转身朝垃圾桶走去。
另一边,沈粱敏感地转头,这片是海城人流量很大的地方。
来来往往全是游客,但他还是一眼看到垃圾桶旁的背影。
慵懒的背影,沈粱默默看了很多年。
“喂,你发什么呆啊?遇到认识的人了吗?”
许将个子矮,非常好奇地从他身后探过头往章博城的方向看。
沈粱淡淡收回视线,抬手摁住他的头:“进去了。”
许将生气,顶着他的手往上看,一边瞪他一边骂咧咧的:
“卧槽,你他妈真是有病,我头发今天做造型了,一会儿我得上台你知不知道?沈粱,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是你要给我道歉,我才勉为其难让你跟着我,你...”
沈粱垂眸,眸光闪着凉意:
“我妈生我的时候就死了,虽然我对她没有印象,感情也不深,但你要是再骂一句,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许将猛地噤声,并小小的嘶了一声,他眼眶里瞬间浸满泪水。
呜呜┭┮﹏┭┮,咬到舌头了,疼死了,他跟沈粱这个粗鲁的大块头,真是犯冲!
沈粱眼神微动,在许将红了的眼角处转了片刻,这才看向其他地方。
这位大少爷吃硬不吃软,吓唬几句就红眼,娇滴滴像个娘们。
沈粱仔细回想他跟许将的渊源,一共没有几次,却次次都能被这位大少爷激得情绪上头。
手指骤然从头顶收回,沈粱转身朝建筑里走。
许将还在挣扎着扒拉他的手,不小心用劲过大,趔趄两步。
咚。
沈粱皱眉回头,随即瞳孔微微放大。
许将摔了个屁股蹲,本来是红彤彤的眼眶,霎时变成了泪水横流。
沈粱不解:“你怎么摔倒了?”
许将咬牙切齿道:“沈粱,我跟你没完!当我一天小跟班就想一笔勾销?你做梦呢!加价!你得当一星期!快拉我起来啊!”
他明明声音很大,可带着哭腔,听在沈粱耳朵里,跟无理取闹的小孩没什么区别。
沈粱可不惯着他,脸立刻变得冷冰冰的。
可惜许将哭的惨,眼睛早被泪水糊住,根本没看到沈粱的冷脸,模模糊糊里只有一个大高个子像根木头似的立着!
气死他了!
他们两人的长相都很有特色。
一个冷酷强壮,一个软糯娇小,人来人往的地方很快引来路人的关注。
尤其是,沈粱还记着,章博城可能还没走。
他思忖片刻只能弯腰将许将拉起来。
夏天穿的少,摔得那下并不轻,许将觉得尾巴根那里钝钝的疼。
他惊悚地拽着沈粱的胳膊问:“我屁股都木了,该不会尾椎骨断了吧?快,送我去医院。”
他靠得近,身上带些果香的香水味道冲进沈粱鼻腔里。
像是被黏腻的甜味糊住呼吸,沈粱蹙着眉用另一只手推开许将的头,“离我远点。”
许将不敢置信地再次转过头:
“卧槽,沈粱你疯了吧!我说我屁股木了!你得负责!你还有没有良心,我要是瘫痪了,你就死定了!”
沈粱被他叫的太阳穴狠狠抽了两下。
他忍无可忍,空出手拍在许将屁股上。
这一下,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哭泣的人傻傻打了个嗝,看热闹的人兴味十足,暗暗庆幸偷偷开了摄像头。
而沈粱的手上还带着柔软坚实的弹性触感,一时之间沈粱觉得眼前黑了又黑。
他十分后悔,许将就是他的克星,就不该同意章夫人的要求安抚许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