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三天已过,刘平安一大早来到牛爷家。
“你来的还挺早,吃了吗?如果没吃,在家里凑合一口。”牛爷打开大门把刘平安领了进来。
“街边路摊吃了碗卤煮。”刘平安把两盒茶叶递给牛爷。
“你小子还挺客气,那我就收着了。”牛爷把茶叶接过来,两人来到客厅。
牛爷从后面的书柜中取出几幅字画,打开了其中的一幅,是一幅泛黄的山水画,落款是石溪道人。
“??,怎么样?”牛爷随口问了一句。
刘平安懂个屁啊,前世今世都没学过这些玩意,装模装样的回道:“挺好,应该值不少钱。”
这话一出,把牛爷气个半死,一脸嫌弃道:“你小子铜臭气太重,应该好好学学。”
接着又道:“好好听着,石溪道人就是髡[kun]残,明末清初画家,本姓刘,出家为僧后名髡残,字介丘,号石溪、白秃、石道人、石溪道人,残道者、电住道人。与石涛合称“二石”,又与八大山人,弘仁,石涛合称为“清初四画僧”。”
刘平安哪里懂这些啊,只听到清初四画僧,反正感觉挺牛逼的。
“髡残生于明末,湖南常德人,20岁时弃家为僧,30岁遇上明朝灭亡,还曾参加过抗清,兵败后避难常德桃花源。
历数山川奇辟,树木古怪与夫异禽珍兽,魈声鬼影,不可名状;寝处流离,或在溪涧枕石漱水,或在峦猿卧蛇委,或以血代饮,或以溺暖足,或藉草豕栏,或避雨虎穴,受诸苦恼凡三月。
艰险的丛林生活虽使他吃尽了苦头,但倒给了他一次感受大自然千奇百怪的好机会,充实了胸中丘壑,为后来的山水画创作积累了丰富的素材。”
“髡残能诗善画,初学元代黄公望,王蒙,技法直追元代四家,后学董其昌,敢于刻意翻新,并以书法入画不做临摹效颦。”
“你小子记住喽,髡残的画很有才气,非常值得收藏。清代四画僧的画都值得收藏,千万不要错过了。”牛爷科普完,看了一眼刘平安,发现这小子听的很认真,挺满意的,不由的点了点头。
刘平安确实是认真的听着,不过心中也有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牛爷,这八大山人不是八个人吗?怎么合起来才是四画僧?”
牛爷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画卷又放了下去,接着又拿起旁边的茶叶盒直接砸向刘平安,嘴里还骂道:“你个兔崽子原来是个雏,什么都不懂啊。”
刘平安厚着脸皮理直气壮道:“不懂,所以才问啊。”
“你这小子,原来以为你多少懂一点呢,这次组局带你去,真的怕要丢我的脸。”牛爷被刘平安这不要脸的气势逗乐了,笑骂道。
“朱耷是朱元璋十七子朱权的九世孙,江西南昌人,花鸟画以写意为主,形状夸张奇特,笔墨凝炼沉毅,风格雄奇隽永。
中年时期因为有心杀敌,无力回天而疯了,一年后才释然,从此改名八大山人,画作多为愤世嫉俗为主,画的鱼、鸟多翻白眼。记住了没?”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开始出发。”
牛爷拿上准备好的那几幅画,带着刘平安来到芳嘉园。
“咱们今天拜访的是哪位?”下了黄包车,刘平安询问道。
“王世襄知道吗?算了,你这个棒槌肯定不知道。”牛爷嫌弃道。
王世襄?谁说我不知道,那太可知道了,抖音老师科普过的啊。
后世尊称王世襄“京城第一大玩家”,出身书香门第名门望族,就是打小贪玩,京城纨绔的爱好他全都爱。
什么竹刻、葫芦、蛐蛐罐、绘画、鸽子、鸽子哨、鸟食罐、烹饪、老鹰......总之四九城那点玩意,在他这儿却玩成了大雅,玩出了文化,玩出了一门“世纪绝学”,而且人家活到九十五岁。
刘平安很羡慕这种活法,这才是真正的游戏人间,享受人生啊。
“跟上,想什么呢?别愣着了。”牛爷催促道。
刘平安急忙跟上,两人走进芳嘉园小院。
“牛爷,您来了。嗬!后面还跟着个小兄弟,这位是?”从院中迎来一个穿着对襟丝绸褂,身上带有儒雅和睿智气质的中年人。
“王兄您客气,这位是我一个小兄弟,广和堂的刘平安,师承昌平的李萧山。”牛爷客气的回道。
“李老爷子的高徒啊,那可不简单,快进来喝茶,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早已沏好茶等着各位老兄了。”王世襄带着牛爷和刘平安来到院中葡萄架下的石桌旁。
靠近院东摆放了一个散蓝大鱼缸,南侧有棵石榴树,院墙周围种了几棵葫芦藤,上面稀稀拉拉的挂了些葫芦,再过一两个月就可以摘了。
王世襄欣赏着牛爷带来的几幅画,门外又进来一人,手里拿着长条状的细布袋,里面装着东西应该也是字画之类的。
刘平安扭头一看,原来是关爷。
“畅安兄,我没来迟吧。”关于山嬉笑道。
“哈哈,关爷你来的刚刚好,茶刚沏上,牛爷可是先你一步。”王世襄打趣的回应。
“牛爷您吉祥,哟,平安兄弟你也在啊?”关于山看到刘平安挺诧异的。
“嘿嘿,跟着牛爷过来开开眼,长长见识。”
“嚯~,懂得不多,认识的人倒不少,关爷您快请坐。”牛爷瞅了刘平安一眼,对关于山招呼着。
“你俩也认识?”刘平安咔吧咔吧眼的问道。
“你说呢?我俩以前都是旗人,正黄旗多出关姓,镶黄旗多出牛姓。”牛爷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关爷,您带了什么好玩意,快拿出来让大家瞧瞧。”王世襄催着道。
“好嘞,您上眼。”关于山从细布袋里拿出一幅画。
几人刚想看,院子里又走进两人,王世襄连忙起身去迎接。
“小子,看清楚了,左边穿黑色西装的是徐邦达,右边穿蓝色丝绸褂的是启功。”牛爷小声的给刘平安介绍着。
刘平安心里有点麻,徐邦达他倒是没听说,启功后世那可是闻名遐迩啊,不过能和启功走在一起肯定也是个牛人。
“徐邦达浙江海宁人,古书画的鉴定大师,启功是我们旗人,不过他是皇族,书画双绝,现在在辅仁大学任教。”关于山在旁边给刘平安补充着。
说话间,王世襄领着两人走了过来,牛爷和关于山连忙起身给启功行了个旗人的老礼。
“大清都亡几十年了,现在是民国,不兴这一套了。”启功连连摆手说道。
几位大佬围着关于山带来的那幅画开始欣赏。
启功脱口而出:“这是仇英的桃村草堂图?”
徐邦达也一言断定,这是仇英的精品之作,画的非常仔细。接着这些大佬在看到画面上还有好几个收藏章,说传承有序,断定这就是真迹。
接着又看牛爷拿来的一幅郑板桥的竹子画,启功更是问牛爷转不转让,吓的牛爷连忙卷起画收了起来,另外几人看的哈哈大笑。
刘平安看的心中直呼:“我草”,他是不懂画,但是他知道这些放在后世那可是值大价钱的。
心中打定主意以后有机会说什么也得从这二位爷身上薅点羊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