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做得不错。”殷圣景赞同地点点头。
即使是一个孩子，耳濡目染地做了坏事，也要受到惩罚，斩草除根，决不留下任何一个隐患。
要是心慈手软，也不配做他的儿子。
公事处理完毕，殷圣景往前倾身，严肃地盯着殷元祈：“还没吃饭吧？”
殷元祈有几分疑惑：“嗯，尚未。”
“那朕与你一块去陪你母妃用膳。”
？
“是。”
殷元祈直觉大有问题，却实在想不通父皇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两人来到丽妃院内。
丽妃缓缓从贵妃榻上起身，桃花眼微微弯起，唇角微勾，眼尾含笑，走过来，一颦一笑都晃人心魂。
皮相美，骨相更美。
朱唇轻启，她的身上传来一股茉莉花的幽香。
“陛下，臣妾知道您要过来，芊妃妹妹送过来的饭菜臣妾让小厨房一直温热留着。”
她尝过芊妃的手艺就知道晚上陛下见过儿子之后就会一块过来，毕竟味道实在一绝，陛下很难不动心。
殷圣景在她脸上移不开目光地流连，“爱妃有心了。”
殷元祈现下算是明了，原来父皇是冲着芊娘娘的亲自做的饭食过来的。
看来味道很不错，就是不知道芊娘娘有没有准备一些甜食，有点想吃了。
殷元祈暗自期待着。
等看到有糖醋排骨的时候，面色尽管没有任何的变化，身上却萦绕着一股愉快的气息。
吃完饭后，又有丽妃派人送上来的甜点。
殷元祈有些惊讶地看过去。
丽妃唇角带笑：“上一次看你从芊妃那里高高兴兴地回来，我才知道你原来喜欢吃甜食，是母妃平日里忽略了你。”
殷元祈摇头：“没有的，母妃。”
是他自己觉得皇子不应该有明显的喜好倾向，才会一直隐瞒，只是没想到软软的到来，竟将这件事直接捅穿了。
想到软软，他的眉眼间柔和了几许。
如今这样，只有少数亲人知道他的喜好，然后偶尔给他准备，真的挺好。
丽妃笑笑，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殷圣景见殷元祈吃得高兴，也好奇地尝了一块。
丽妃都来不及阻止，就眼睁睁看着他一整块塞进了口里。
腻得他整个人愣住，要吐不吐的，最后还是喝了口茶咽了下去。
咽下去后，殷圣景有些沉默地看了殷元祈一会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注意保护牙齿。”
在丽妃这里用过晚膳，让她答应芊妃的要求后，殷圣景便又转道去了兰妃院里一趟。
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做了好些心理准备才推开院门。
殷仲祺在偏房，已经灭了灯。
兰妃在正厅沉默地坐着，烛火点得不多，灯光幽暗，旁边只有宫女在一旁给她扇扇子，没有一人说话，整个院子死寂一片，像是没有活人。
见到殷圣景进来，兰妃立刻起身，面无表情又冷冷淡淡地冲他行了个礼。
“陛下过来有事？”
殷圣景：……其实可以没事。
他扭头吩咐宫人：“烛火点亮点。”
“是。”宫人即刻去做。
殷圣景才扶着兰妃一块进入正厅，看到桌子上芊妃送过来却未打开的餐盒，问了一句：“兰妃没有尝尝芊妃的手艺吗？味道非常不错。”
兰妃让人将餐盒摆开：“陛下非要臣妾吃，臣妾自然不会拒绝。”
殷圣景：……不想说话，真的，这兰妃说话总是夹抢带棒。
他不再看她，垂眸看到端出来的饭菜都少了一半时，愣了会。
兰妃不会主动打开，那就是仲祺？
想到他这冷冰冰的儿子悄悄拿走一半食盒饭量的样子，实在有点想笑。
殷圣景也确实笑了出来：“仲祺晚膳吃了吗？”
兰妃盯着消失一半的饭食，有些失魂落魄：“他说在外面跟软软一块吃过。”
他找借口不与她一块用膳其实已经很多次了。
早膳和午膳他在外面与其他皇子公主一块食用，有按时吃过，只是晚膳回到她这里，就总是吃过了、不想吃、要温习……各种借口。
即使她让蓝心给他送点吃食过去，次日也还是一样未动。
他讨厌她……陛下也讨厌她，觉得她无趣，给她取名兰妃……各宫妃子也不喜欢她，她说话没人会接……宫人也不喜欢她，暗地里说她这里跟冷宫一样……她就真这么令人不喜吗？
可要她像其他人那样热热闹闹、温温柔柔的说话，她也不会，她觉得别扭，她觉得那不是自己。
不想被孤立，又不想改变自己……所以只能像这样活该地被所有人厌恶吗。
兰妃不想再听陛下想说什么，只道：“陛下无事便回吧，如今公务繁忙，少来臣妾这里得好。”
初听见软软心声的那阵子，她想过自己未来成为话痨的样子，却实在想象不出，便作罢。
而后看着其他人慢慢接受软软的各种言论，都开始学着改变自己，改变大家的生活，避免未来会发生的事时，她更觉得自己只会保持现状，因为有其他人的改变，她变不变的，不重要。
殷圣景皱眉看着她的样子，心中隐隐升起几分火气。
就这么喜欢自甘堕落吗？还是后悔入了宫？
他当时是被她清冷孤冷的外貌和气质吸引，便将她留了下来。
却没想过她愿不愿意。
他不乐意见她，有很多大部分的原因，便是怕她怨他，觉得他毁了她的人生，将她困在了这皇宫里。
“兰妃，无论你怨朕也好，恨朕也罢，事已至此……”
殷圣景顿了一下，说道：“你若想离开，等危机过去，朕放你走，但有一圣旨，你必须遵守，明日华妃请你去芊妃那里，无论芊妃有什么要求，你都不得拒绝！”
兰妃静静听完，面无表情应道：“臣妾领旨。”
殷圣景拂袖离开，离开前暗含怒气地吩咐蓝心：“将饭菜热热，盯着你主子必须吃两口！否则朕唯你是问！”
蓝心战战兢兢跪下：“是。”
等殷圣景离开，兰妃的眼泪便掉了下来。
蓝心走过来面色悲切地安慰：“娘娘，陛下只是希望你能跟芊妃娘娘打好关系，明日芊妃娘娘若是问到饭菜味道是否可口，娘娘也好应答啊。”
“本宫没事，你去吧，把饭菜热热。”
兰妃知道自己怨不得陛下，她难过也只是难过陛下那句“你怨朕也好，恨朕也罢”……
尽管是误打误撞，可到底是陛下将她从深渊里拉回来，她哪里会怨怪？
她只是……只是太过于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