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别鹤:“气走了。”
陵游:“气走了呢。”
繁宁:“唉,怎么连这点道行都没有。”
陵游看她:“你先别急着幸灾乐祸,我怎么不记得秦明筝还给你送了香囊?”
这种贴身又带着旖旎的东西,不像是那位秦小姐会做出来的。
更何况——繁宁才是那个更懂药理的人啊。
“我送的,”观察了一会的江别鹤终于开口了,“里面的安神香是托秦小姐临时找的药材,她自己也留了一份。”
“等等,”陵游捏了捏眉心,“也是香囊吗?”
江别鹤回忆了一下,笃定的点了点头,“嗯,她还找我要了一个同样的香囊。”
“这种香囊是我自己做的,能最大发挥出药草的作用。”
陵游:“……”
陵游:“你们可真是好样的啊。”
认识顾远舟的时间也不短了,尤其是之前开口就要“同归于尽”的冲击性发言……他很清楚,顾远舟对秦明筝的感情绝对够真挚。
但正是因为这样……
“急切回去求证结果发现心上人身上有一样的香囊,那不是更糟糕了吗?”
繁宁:“没关系,这不是性别不对嘛,他肯定可以安慰自己的。”
陵游:“……”
陵游有点憋屈:“也就只有性别不对啊。”
虽然性别都多半是秦明筝点醒了顾远舟,但是,这种随时就有人扛着榔头准备撬墙角的感觉……顾远舟一定忘不掉的。
繁宁“唔”了一声。
随后,她站在月离宗山门口,丝毫不顾及清云宗弟子还没离去,拍了拍手。
“这世上能当好伴侣的人多了去了,就算照着顾远舟找,也未必不能找到一个更坦率的。”
“秦明筝,其实早就累了吧?”
放下这句话,繁宁走上台阶,没有再回头去看身后弟子的脸色。
陵游叹了口气,仰头望着那道格外潇洒的背影,在自身未有所决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之前的哪一句猜测。
并没有得到当事人的肯定,但是……
“她果然很讨厌那种人吧。”
这样的猜测虽然来的不太合时宜,却也微妙的让陵游的头脑变得清醒了一点。
他信步向前,一举越过江别鹤的步伐走到繁宁身边。
台阶之上正有人在等待着,剑尊和掌门脸色寻常,目光却像是飘落的叶片一样,将他们带入了眼底。
有些疲倦了,陵游后知后觉。
这就是有人等待的感觉吗?
他还以为,那些情感该随着燃烧的屋子一起,不再有了。
“这个时候就别扭捏了,”踩上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繁宁反手将陵游往前一推,不多不少,刚好隔剑尊一步之遥。
剑尊看了他一眼,似乎思考了一下,又从身上拿出个乾坤袋来。
“这里是一些法器,品阶不算高,当消耗品正好。”
陵游:“……嗯。”
他伸手接过,对上那双如剑一般锋利的眼睛时,想说什么,却又迟迟开不了口。
“还有什么事吗?”剑尊垂了垂目光,说。
“……没有,”陵游磕巴了一下,忍不住就像往后退。
……然后就被一双横空生出的手硬推回去了。
往旁边一看,繁宁,江别鹤,掌门……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们。
一个平淡如水。
一个欲言又止。
一个……过于直白。
繁宁歪头:“真的没有吗?”
陵游:“……”
陵游看向等待着的师尊,轻声道了一句:“……谢谢。”
他无奈的单手捂了捂脸,那张碍眼的面具早在清云宗弟子离开后就已经摘下……现在他倒是又想念起来了。
“不用谢我,”剑尊反应了一下,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后,又摸出一袋子灵石送到他手上,“我是你师尊,本来就不该让你被别人欺负。”
陵游看着并排放着的三个乾坤袋,无奈的笑。
“好平淡,”繁宁松开了抵着他的手,顺嘴就扯开了话题,“如果我也给我的师尊说这样的话,态度软一点……”
“她只会觉得你脑子坏了吧,”陵游脑袋里闪过繁宁做这种动作行为的表情,浑身上下一阵恶寒,“要是真有那个时候,你一定已经过得相当辛苦了。”
“好过分,”繁宁面无表情的拖长了语调,“我难道就不会有温和的时候吗?要是做错了事什么的,我也会好好道歉的。”
陵游:“……?”他不太信。
“那是什么时候?”江别鹤问出了口。
“嗯……应该不会有那种时候吧,”繁宁笑眯眯的对上掌门同样转过来的目光,右手像是抓握法器一样抓了一下,“我才不会犯错。”
陵游:“……”
果然如此。
他无端又想起藏书阁里的那一段对话。
“书籍只有胜利者书写”什么的。
她看上去真的打算践行到底啊!
陵游看了繁宁好几眼,心里略有些庆幸的想着,还好之前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了,虽然不知道清云宗宗主怎么突然会变得好说话,但至少他确实在繁宁弄出更大的闹剧前解决了问题。
——应该已经解决了?
才怪。
三人组刚从思过崖消了号,还没来得及各回各山,就再次被掌门传唤了。
而这次的理由更是像“天上掉馅饼”一样的荒谬。
“清云宗送来了秘境邀请,对你们进行了指明,”掌门捏了捏眉心,将那份信件放置在了桌面上,又补充了一句:“理由用的是‘投奔月离宗的伤患给你们带来了麻烦,所以用秘境名额予以补偿’。”
繁宁拿起信件,上面有秘境的详细信息,更强调清云宗已经掌握了秘境核心,里面不会有任何危险,且从中获得的东西都归于修士本人。
“掌握了核心的秘境不是默认归于个人了么?”陵游有些疑问,说,“这样的邀请太过丰厚,反倒像是不怀好意。”
“这就是不怀好意,”繁宁的目光落在掌门身上,平静,淡然,无声到了有种诡异的柔和感,“但,掌门似乎希望我们去?”
“我不会替你们做决定,”掌门并没有否认她的猜测,而是转而分析起了利弊,“怀璧其罪,清云宗的目的已经足够明显。”
明显到了穷图匕现的地步。
“如果你们去的话,极有可能,面对的全是清云宗的弟子,孤立无援。”
“但是不会有生命危险,对么?”繁宁摩挲着泛着金光的字符,抢先接过了话茬,“至少不会有人为的生命危险。”
一直没说话的江别鹤抬起了头,“那就去吧。”
陵游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等繁宁的回答?”
“……”
一句话说完,他也意识到了什么,侧身对上了繁宁的眼神。
张扬,肆意,隐隐透着的狂妄。
她那哪是柔和啊,分明就是直直怼进了暴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