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宴微微侧身,只见他后背上赫然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右侧腰际,仿佛是将他的身体一分为二。
那疤痕呈暗红色,凸起于肌肤表面,宛如一条蜿蜒的赤龙,缠绕在他的背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更恐怖的是,伤疤中间还有很深的沟壑,从中可窥见脊椎与内脏,像是被什么利刃给剖开过,又被什么秘术给粘合在了一起一般。
“这是……”姜颂捂住嘴,眼中满是震惊。
眼泪不自觉地滑落,她颤抖着手,想要去触碰那道伤疤,却又怕弄疼了他。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谢慌忙侧身掩盖住自己的伤痕,苦涩一笑,“为夫的身体很丑吧?吓到你了是不是?”
姜颂拼命摇头,泪水汹涌而出,“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心疼,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当年我差一步便将飞升成神,不料渡劫时遭人围攻,七十二道紫金雷全数劈在了我的身上,险些将我劈得魂飞魄散。”
“虽然最后我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但这副肉身却是被毁得差不多了。”
谢长宴说得轻描淡写,但姜颂却能想象出他当时所经历的痛苦与绝望。
她紧紧握住谢长宴的手,泪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围攻你的那些人是为了盗取天衍图?”
谢长宴微微点头,“不错。天衍图乃上古神器,可推演天机、预知未来、隐藏天下宝藏与诸多秘密,引得无数修士觊觎。”
“此图乃我天衍宗镇宗之宝,我作为宗主,从上一任宗主手中接过守护它的重任,自然成为了那些贪婪者眼中的钉,肉中的刺。”
“只是,我未曾料到,宗门之内竟有叛徒,勾结外敌,在我渡劫之时发动偷袭。”
说到此处,谢长宴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的语气也变得冰冷起来。
姜颂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意,心中一凛,但她没有松开他的手,反而更加用力地握住。
“那后来呢?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后来啊,我在灵力散尽之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撕裂空间,将天衍图送去了一个未知之地。”
“那些贼人没能找到天衍图,不甘心就此离去,便想掳走我的肉身,拿去炼制成傀儡,企图通过我的肉身感应,找到天衍图的下落。”
“好在,我的肉身也跟着天衍图掉落到了那个未知之地,他们搜寻无果,只能作罢。”
“我在那片未知之地昏迷了许久,被其中的灵气滋养,肉身才得以慢慢修复。可修为却大跌,而且留下了这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姜颂听着谢长宴的叙述,心中如同被刀割一般疼痛。
她无法想象,那个总是风轻云淡、从容不迫的男人,竟然经历过如此惨烈的过去。
她轻轻抚摸着那道狰狞的伤疤,泪水再次滑落,“那你现在的身体……”
“颂儿,这也是我无法面对你真心的原因之一。”
谢长宴轻轻握住姜颂的手,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我现在的这副肉身,看似完好,实则千疮百孔,不仅修为大跌,而且随时都可能崩溃。”
“那你……”姜颂的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别担心,我已经找到了修复肉身的方法,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只要我能成功修复肉身,便能重新修炼,恢复实力。”
“不过颂儿,我还有一件事情一直瞒着你,你知道了大概会恨我吧?”
姜颂的心已经痛得麻木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什么事?你说吧,我听着。”
谢长宴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其实,修复我肉身的办法在于你。”
“在于我?”姜颂惊愕地看着谢长宴,“我能做什么?”
“你乃纯阴之体,我乃纯阳之体,阴阳交融,可助我修复肉身,亦可助你压制朱雀神火。”
“我还将我身上一块断裂的灵骨蕴养在了你体内,它是我的法器之一,名为‘日曦聚曜轮’。”
“只要我们行双修之法,便可利用那块灵骨,将你我二人的灵力融为一体,共同修炼,互相滋养。”
谢长宴说着,耳尖微微一颤,有些不敢去看姜颂的眼睛。
他知道自己的做法很过分,但他当时真的别无他法了。
姜颂听到他的话,心中一阵恍惚。
原来,他并不是一时情动,而是蓄谋已久。
她看着谢长宴,眼中闪烁着泪光,“所以,你之前对我的那些好,都是为了今天做铺垫吗?”
谢长宴慌忙摇头,“最初是有这个目的在,但后来,我是真的爱上你了。颂儿,我……”
“别说了。”姜颂打断了他的话,她别过头去,不再看他,“你让我一个人静静。”
谢长宴咳嗽了几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他捂着胸口,拢了拢自己松散的中衣,缓缓站起身来,“那为夫便不打扰颂儿了,你早些歇息吧。”
说罢,他转身离去,背影略显萧瑟。
姜颂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信息。
这一夜,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而谢长宴也未曾回到云隐阁,不知去了何处。
翌日清晨,姜颂早早起床,独自一人在院子里徘徊。
她看着那些熟悉的景物,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陌生感。
一夕之间,一切都变了!
“少夫人,您怎么了?”秀云端着一盆热水从屋内走出,看到姜颂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没事。”姜颂勉强笑了笑,“你去忙吧,我有一些事情想不通。”
秀云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姜颂在院子里站了许久,直到一阵冷风吹来,她才感觉到些许凉意。
她紧了紧身上的斗篷,转身回到屋内。
刚走进房间,她便看到桌上放着一封信。
她走上前去,拿起信一看,是谢长宴的字迹。
“颂儿亲启:
昨夜之事,为夫知你心中怨怼,不敢奢求你能原谅。
修复肉身之事,确实为夫蓄谋已久,利用了你的身体,此乃为夫之过。
可为夫当真别无他法,若不如此,这残破之躯恐难撑至今日。
不为苟活,只为尚未完成的使命:
天衍图关乎天衍宗之存亡,亦关乎天下苍生之安危,为夫不得不为。
日曦聚曜轮已与你融为一体,为夫绝不会行挖骨取器之事,伤你分毫。
双修之事,若你愿意,为夫定当竭尽所能补偿你;
若你不愿,为夫也会另寻法子帮你压制朱雀神火。
望你珍重。
夫,长宴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