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政见不一的两方人马,开始了每日一次的互喷。
更有主战派和主和派两方舌战,针对江北前太子挑衅一事。
主战派认为就该趁此事收复失地。
主和派只抓住一点,国库没钱!
错综复杂的派系,导致朝堂上叫嚷之声如泼妇骂街,有那脾气急者,撸起袖子与对手撕打也有之。
瘦弱斯文的年轻官员,终究不如闭目养神的某些老狐狸们沉得住气,在被膀大腰圆的武将扫堂腿波及后,慌乱的左推右挡,不知何时到了前排,离龙椅稍近的位置。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
什么声音?
年轻官员不明所以的侧头,瓜子皮准确无误的扔在他的脑袋上,他不免呆住。
如此严肃的朝堂,到底谁敢行事如此大胆。
于是见他呆愣的模样有趣,接二连三的瓜子皮恶趣味的往他脑袋上扔。
年轻官员拿下粘在他官帽上的瓜子皮,有些恼怒的抬头,就对上一双散发着别样光芒的眼睛,如同一滩黑色的漩涡,让人不禁深陷。
他的脸上瞬间染上薄红,红意渐渐蔓延到耳根,恼怒瞬间退却。
清瑶坐没坐像的缩在能放下三四个她的龙椅里,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捻起福成端到她面前托盘里的瓜子。
边吃瓜子,边看着堂下的闹剧,真是比戏班里的戏还精彩。
上辈子她没有心情欣赏,整日提心吊胆的装鹌鹑,倒是白白错过了许多热闹。
她也没想到那几个老太医那么会瞎掰,不止提前揪出了许多夜清意埋的下毒又暗杀她的钉子。
还给了她合理行事疯癫的理由,毒入其脑,性情大变。
她简直做梦都要笑醒了。
合理发疯的感觉真是太棒了,你看,前世她安安静静的在龙椅上装透明人,都有人瞪她怼她。
现在她吃瓜看戏都没人指摘她,嗯,不错!
“咳咳!”
萧靳警告的眼神,落在望着清瑶回不了神的年轻官员身上。
年轻官员如梦初醒,摁着砰砰直跳的心脏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清瑶看了一眼萧靳,又看看扔在他脚下一地的瓜子皮,而他望向她的眼神依旧温和,这让她深感无趣。
移开眼神,她又将目光放在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太阳穴一蹦一蹦的老太傅身上,她眼珠一转,攻击的目标瞬间转换。
辛苦耕耘了半辈子,才只得了两个子嗣,薄情如淳帝,重视太子,也重视清瑶,当然这是在没有危及他身家性命之前。
否则甩锅移祸,把清瑶丢给叛军拖延时间他也玩的很溜。
扯远了,反正就是在叛军没攻入城之前,淳帝对清瑶还可以,待遇与太子不分伯仲,甚至让专门教导太子的老太傅也一同教她读书。
老太傅迂腐,认为清瑶一个公主不该与太子同读书,所以平日极看不上她。
淳帝逃跑的时候,老太傅十分有气节的没有跑,但面对家人的恐惧和叛军闪着寒光的刀刃,他,选择了妥协。
装聋作哑的继续做着他的官,不过心里一直不承认清瑶的皇位正统。
这世道终是疯了,女子怎可为皇?
国不国,家不家,他满腔怨愤怒无处可寄。
平日看着清瑶不是唉声叹气,就是视而不见。
此刻,老太傅感受着身上扔着的瓜子皮,胡子气的都在抖动,瓜子皮轻飘,砸在身上的力度不大,然对他而言的羞辱确是足够的。
哼,女子就是不堪大用,若是太子没有出意外,留在京中的是他,说不定还有复国的希望!
清瑶就喜欢看他一脸不忿,又拼命忍耐的模样,十分满足她的恶趣味,遂将手边咬了一半的果子,扔到了他的身上。
这一下装聋作哑的老太傅再也绷不住了,“陛下无状,怎可在朝堂行事不妥,实在不堪,还不如退居幕后,在宫中休养,否则也是让人看笑话,坏夜朝国威!”
他的声音很大,意思也很明显,反正清瑶也不过是个傀儡,不如软禁起来,让她少惹事。
“太傅,这是嫌弃朕?嫌弃朕活着碍事喽?
朕,朕就知道,既然如此,朕就不活了!”
清瑶拿起茶杯盖,在脖子上比划,“悲愤”的开始了每日一演。
这是被老太医们证实了毒伤脑子后,她一贯用的招式。
他们需要活着的吉祥物,谁让她不开心了,她就要表演杀死自己,让他们没有吉祥物可用!
老太傅对于清瑶的成见深入骨髓,他年纪大了,外加老眼昏花。
他连台阶之上的清瑶模样都看不清,只觉她这些日子胡闹的劲实在让人生烦。
正等着跟他一样嘴毒的官员一同讨伐,哪里知道因他声音大,而停止吵闹的诸多官员,正不善或者不赞同的看着他。
如今的朝堂上,新晋提拔上来的年轻官员居多,盖因淳帝逃跑时,带走了诸多重臣,朝中无人可用,自然要提拔新人。
这些人的定力自然不比老态龙钟又眼昏眼花的个别老臣。
天知道前几日,清瑶病后第一次上朝,第一次如此闹的时候,众臣首次看清她,惊艳的难以回神时的场景。
原来默不作声,他们上完朝都注意不到有她没她的陛下是这个模样?
真的是……
帝颜冠绝天下,世无出其二。
幸好,有萧靳赵理两座大山镇压。
萧太师那充满威慑力的眼神,和赵将军搭在腰侧长剑上的大手,是众臣勉强能收回视线的原因。
“太傅此言才是不妥,你明知陛下是因余毒未清,伤及头脑才会如此,你怎可如此不敬?”
萧靳语气不再温和,冷声斥责。
赵理眯眼打量,冷笑道:“太傅年纪大了,又曾教导先太子,想来是对陛下不满,说不定还想着与北边势力勾结?”
老太傅腿子一下就软了,这帽子可太大了,他可戴不起,噗通跪在地上,拱手请罪。
“老臣绝无他意,更不可能与北边牵连,老臣年纪大了,做事欠考虑,请陛下恕罪!”
他心里是想着前太子,但也更明白他现在是这边的朝臣。
最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以前大家不都随便挤兑女帝的吗?
什么时候风向变了?
萧靳、赵理一贯对女帝只是面子上过得去罢了。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