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各方惦记上的柏越如今过的也不好,既要捧好了微服私访的帝康,又要小心的隔开他和清瑶。
同为男子,他如何看不懂帝康清瑶的特殊?
可是不行,莫说帝康性情反复无常,就是清瑶的性情,也绝对不适合深宫。
府宅内尚且能将人吃的骨头不剩,复杂的深宫是可以把人魂都嚼碎的。
人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柏越觉得,便是九十九都不够他忧的。
他不是个好人,曾经为了返回京城拼命的往上爬,他什么都可以利用,手上并不干净。
跟甘沫也不过是有共同的目标,搭伙过日子。
清知这个女儿从小乖巧,在他最落魄被赶出京城时,曾给予他温暖,即便知道她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也是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的。
但是这些加起来,统统不如清瑶重要,这个世上他唯一血脉牵连的女儿,比他的命都重要。
所以……
书房内
柏越跪在地上,态度诚恳,言辞恳切,即便感觉上位者视线如寒冰将他包裹,依旧字字清晰。
“求陛下恕罪,非是臣无状,胆敢冒犯君威,实在是小女身有疾,绝不适合入宫侍候君上。”
“柏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朕不是在跟你商量。”
待他客气几分,不过是因为他是清瑶之父。
帝康站起身,垂眸间寒光凛冽,步到身体紧张绷直又满头是汗的柏越身旁,眼神从他的脊背移到脖颈,似在打量哪里好下手。
这样也好,他想要独占清瑶,她的心里只有他才好,上赶着送死的,他顺势成全就是。
眸中的恶意,刚化为实质,半掩着的门,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窈窕的身影。
小姑娘露着半张脸,小手扒着门,大而圆的眼睛半眯瞪他,警告意味明显。
帝康脸上笑容熟练转为灿烂,就像恶龙被套上了专门禁锢的绳索,阴狠转化为少年天真模样,只在瞬间,他俯身虚扶了柏越一把。
嘴里道着:“看朕一时出神,竟忘了让爱卿起身。
朕都说过多少次了,爱卿乃国之股肱,见朕不用时常如此大礼。”
柏越如同经历了从生到死的漫长,浑身大汗淋漓,以为帝康想通了,感激道:
“陛下能成全……”
“爱卿!”
帝康笑意只浮表面:“此前之事,容后再议。”
门口的小脚缩了回去,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夜
柏家一家五口齐聚一堂,柏越为首的四口满脸忧愁,拼命的思索该如何破局?
唯有清瑶,手里把玩着帝康送的白玉九连环,丝毫不知道愁为何物。
“瑶瑶不能入宫!”
甘沫含泪咬牙。
其他三口点头应和。
“不如举家逃吧,女儿在关外也有生意,正有一条路线合适。”
柏清知提议,狡兔三窟,她挣的钱足够多,脑海里盘算着藏在各处的金银,尤其是离着关外近的。
甘凌点头认同,“儿子也训练了一支死士,正能派上用场。”
就连平日最淡然多智的柏越都失了冷静,开始思索着是否可行。
无他,在柏家,各有心计的柏家四口,凡是触到与清瑶有关的事,都难免关心则乱。
清瑶口不能言,柏家四口只要一脑补,在他们抅不见的深宫里,受到委屈的清瑶,满目泪痕的向他们求救。
柏家四口瞬间觉得天都塌了。
清瑶望向快要碎了的四人,眸中的疑惑都快要化成实质,眼神询问最近他们怎么都怪怪的?
“瑶瑶……”
甘沫和柏清知两个女眷,一左一右搂住清瑶,满目的心疼,
“瑶瑶,你放心吧,便是舍了所有,娘亲(姐姐)也不会让你落入那人之手。”
不是没人知道,让清瑶跟帝康在一起,能暂为柏家换一条青云路。
然功名利禄,不如他们共同守护的珍宝万分之一的重要。
可是帝康挺好的呀!
清瑶眼神如是说道。
一直将视线落在清瑶身上的四口人瞬间恍然,“瑶瑶,你说什么?你觉得他好?”
清瑶点了点头。
他愿意陪她玩,随便她想玩什么。
她脾气不好,玩急了眼踹他都无事,玩伴他很合格。
不像那些熊孩子,输不起被她教训,还得用金瓜子哄。
“可是他反复无常,瑶瑶,你不要被一时的假象迷了眼?”
清瑶摇了摇头,叉着腰不认同的看着柏越几人,他想用假象迷惑她就迷惑吧,反正占便宜的是她!
这不是他们教她的吗?
任何事情只要与她有利,管他是黑是白,纠结不如善用。
甘凌:“可是以后……”
但眼前才重要啊!
清瑶瞪他,然后娇蛮的看向其余三口,示意她才不要过颠沛流离的日子!
面前有捷径为何不走?
为何一定要为自己创造困难?
他们以前明明不是这样教她的?
柏越哑口无言,半晌,他才道:“……瑶瑶,你真的想好了吗?
咱们家的根基不在京城,爹爹怕无法护你周全。”
清瑶点头,看向关心则乱的几人,满脸理所当然,那就把根基挪过去嘛。
柏越几人对视一眼,对,事情从不是无解,是他们着相了。
这边,帝康琢磨着,柏家几人若是还阻拦他接近清瑶,该怎么合理让他们闭嘴时。
太上皇的调令便快马加鞭的送来了,是贺唯的面子大?
不是!
太上皇、太后思儿心切,林丰密信一到。
太上皇只思索片刻,便下旨调柏越回京,迂回的让皇儿早日回京。
若是一向反骨上头的皇儿当真归来,那么柏家女的的重要性便不言而喻。
兴许她可以成为,他们夫妻百年之后,皇儿不失控的关键。
太上皇不确定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