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母惯是个两副面孔,她一面挡着护着自家马车上的东西,笑眯眯的回丁则洝的话。
“都是些不值钱的衣服被褥,还有些是容容的贴身衣服,没什么好看的。”
另一面她转头瞬间变脸,恨不得生吃了薛容容,恶狠狠的骂起来。
“你如今是越来越不像话,我家娶了你真是倒大霉。
看见人来了不知道做事,还傻坐那干嘛,你妹夫过来肯定是找你有事,小蹄子还不赶紧滚过来。”
丁则洝用手里的棍子按住薛容容的肩头,他这个当妹夫的,并不想给薛漓圆的姐姐出头。
薛容容那双脚他现在看到了,以往易家婆媳之间的事外人没必要管,但这次易家过分了。
易近生就不是个东西,睡薛容容的时候就还想得起来这么个人,不睡的时候当什么呢。
薛容容过得不好,就整天招薛漓圆惦记,丁则洝真的很烦。
“大姐,你这双脚不要就砍掉。
我看你夫家舍不得,要不我帮帮你。
趁着还有肉,肉还没烂完,砍下来还能给姐夫煮两碗肉汤。”
薛漓圆远远的关注着,她不跟过去是不想事情变味。丁则洝做什么是他自己事,她若跟过去,那就是他们夫妻的事了。
所以她只能看着,不管丁则洝怎么闹,别人说不到薛漓圆头上,也没办法指责薛容容。
以丁则洝的脾气,知道他的都晓得他是个什么人,薛漓圆总不可能拿命去劝他安生些吧。
在丁则洝提出要砍了薛容容的双脚煮汤给易近生吃喝时,易近生露出恶心和厌恶的表情。
只要不是砍他的脚,不砍他母亲的脚,那么丁则洝要砍谁的脚,就跟他都没关系。
但如果砍下来要给他煮汤,和他的关系就大了去了。
“妹夫,有话好说,容容是有哪里不懂事,得罪到了你,你跟我说,我替你教训她。”
薛容容一脸麻木,对易近生的话没有半点惊讶和难过。
丁则洝看好了一个小袋子,一棍子捅过去,触感很像小瓶子。
他扯下袋子打开,药味散发出来,易家果然囤了药。
药瓶贴着签,他找到治伤的那瓶,吩咐身边两个人做事。
“哥几个,今天就抢他易家了,连女人也别放过。”
到底是丁则洝那小媳妇的亲姐姐,这两人不敢过分,同时也明白丁则洝话里的意思。
一个去搬马车上的东西,两个提走烂脚的薛容容。
丁则洝的棍子在易近生头上比划两下,冲着易母咧开个恶魔的笑,吓得母子俩半个字都没敢反对。
易家族里逃荒的人并不少,却没人站出来帮他们。
一是丁则洝每次都冲在前头找东西,想法主意多,跟着他好歹能吃点残羹剩饭,自然不愿意得罪人。
二是易家母子什么人,易家族人心知肚明,他们不可能为了这对母子去得罪丁则洝。
否则若是丁则洝什么时候发疯,转而来抢他们可如何是好。
薛漓圆看着薛容容被提了过来,赶紧从桶里倒出些水,先给薛容容把一双烂脚冲洗干净,再涂药。
抢易家东西的扛来了被褥和粮食,小声说道,“老大,这时候竟然还有人藏着好东西。”
他拉开个口给丁则洝看,那是一麻袋玉米面。
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可不就是好东西。
薛漓圆也看到了,馋得咽了咽口水。
这要是拿来重新加工,煮成玉米粥,把饼一拌,不得顶天了好吃。
丁则洝抓紧袋口,不让其他人看见。
“藏起来,等等找机会换成别的粮。”
处理好伤口,薛容容默不作声回到了易家的队伍。
易母难听的话骂得所有人都听见了,薛容容依旧无动于衷,执意跟着易近生。
她不仅对被骂的事无动于衷,易母让她拿回被抢的东西,她没有反应,挨了打也是无动于衷。
薛漓圆看见就去阻止,要不是怕被易母讹上,她真想狠狠揍易家母子两一顿。
她再清楚不过薛容容的想法,小产后薛容容彻底心灰意冷,哀莫大于心死,薛容容早不想活了,现在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为了恶心易家。
她劝过薛容容很多次,可是陷进泥潭的人,真的很难拉得出来。
像易家这样有点学问,就知道拜高踩低的玩意,别说薛容容,不管是谁家姑娘进了那道门,都不会好过。
薛容容的那双烂脚大家都看见了,哪里是得了什么脚疾,是走太多路,生生把脚走烂的。
逃荒的路上很少有如此苛待磋磨儿媳妇的婆婆,婆媳之间就算私底下相处不好,明面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脸面还是要的。
一路来谁家什么样,有眼睛的人都会看。
薛容容常常得不到食物,易近生作为丈夫不管,易母作为婆婆则说没有多余的粮食,总要饿她个两顿三顿才赏她一口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