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多想丁则洝这个人,以及和他有关的事。
想多了薛小圆就心慌,总怕天灾没把人饿死,丁则洝干的那些个事会先被揭发。
丁则洝整理好裤子,拉着薛小圆回到队伍中,他坐上板车休息。
薛小圆又往薛容容那边去,他吹了声口哨,废话不多说。
往姐姐那边走去的薛小圆顿住脚步,泄了气往回走,乖乖坐回板车旁边。
如果她不听话,丁则洝可能会饿她,把她丢掉的吧,她不敢赌。
丁则洝扯开薛小圆的衣领,从她怀里找出剩下的饼,两口吃进自己肚子里。
连竹筒里的水也不放过,一口全给喝了。
丁母见状,哪里舍得薛小圆肚子里的大孙子受委屈。
赶紧拿了两张小饼塞在薛小圆手里,小声同她说悄悄话。
“小圆呐,你别怕丁则洝这个不成器的。
你得想想肚子里的孩子,就算他是你男人,也没你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你有吃的,可不能总让他抢了去。”
薛小圆点点头,小小咬一口丁母给的小饼。
她不是不饿,只是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薛容容饿死。
如今她不止是薛小圆,也是薛漓圆,就算和薛容容只是半路姐妹,好歹也是个亲人。
薛家出事前,嫁到夫家的薛容容,就是婆婆都要礼让三分。
薛家出事后,易家顾及名声不能休妻,只恨不得薛容容快点死了,不要连累易近生。
薛小圆嫁进丁家,是薛家父母为了今后两姐妹在同一个地方,能够互相扶持,才特意给找了这么一门亲事。
薛小圆真拿自己当薛漓圆在活着,也是真把薛容容当亲姐对待。
以前她在丁家的日子好过,用不着她花多少钱。
她有一百两嫁妆,就能拿那一百两的嫁妆钱,补贴日子艰难的薛容容。
自从今年大旱开始后,高温使得水位极速下降,丁家空守着田地,也不好种出什么庄稼。
如今都是逃荒,易家还有马车可用,丁家连老黄牛都给卖了,拉车全靠丁家三兄弟。
丁则洝不是好说话的主,让他照管其他两兄弟,平常还好说。
这种时候,想让他做事,就是亲兄弟也得褪层皮给他。
所以大家是各顾各家,他不需要兄弟帮忙,也不去帮兄弟。
就是这么个扒皮狠人,只要他想做那种事,他就不给薛漓圆食物和水,非要让他满足了,她才有东西吃。
如今丁家三个兄弟都已经结婚了,只有丁则洝是老大难,是最后一个成婚的。
老二和老三都有孩子了,他才好不容易有个媳妇。
这人某方面瘾大,加上薛漓圆嫁过来时年纪尚小,他们一直在避孕。
天灾当下更没想过弄个孩子出来和他抢粮,然而那种事做多了,总有意外。
导致现在逃个荒,薛漓圆还要挺着六个月大的肚子,一路颠簸。
她不怎么显怀,可能是逃荒又累又热,孕妇吃不消,人瘦胎也瘦。
吃完两个小饼,薛漓圆也爬上板车,睡在丈夫身边休息。
小板车没有任何遮阳措施,太阳晒的时候,就只能硬熬。
天气太热,太阳又晒。尽管小板车停在一棵树下,薛漓圆仍旧觉得丁则洝才是最好的遮阳神器。
逃荒队伍里该吃东西,有东西吃的,都吃过了。
休息一阵,大部队浩浩荡荡再次上路。
这些人都是一个县的,就算不是一个村,也都算老乡。
防是得防着,但不用过度防备,大多都是老实的庄稼汉,不到饿极了,不到逼不得已,他们不会伤人。
丁则洝和薛漓圆成亲后,家当是越来越多的。
逃荒前值钱不值钱的,丁则洝都仗势欺人全要处理给当铺。
现在小小的板车里就只有一床薄被,两背篓干粮。
水没有多余的,毕竟到了逃荒的地步,早就没水了。
他们还能有水喝,是路过枯竭的河床时,丁则洝带人挖深坑才取到一点点水。
这次是运气好,下次什么时候能再弄到水,那可就不好说了。
人多队伍走的慢,薛漓圆跟在丁则洝身边走了一段,实在走不动了才会爬回板车上休息。
像她这种天灾自己都活不起,还弄出孩子的人多的是。
情况好一点的家庭都会考虑到孕妇的情况,也都能坐坐车,多吃几口粮食。
要是自私一点的,自己都活不起,自己走路都累,谁还管是不是孕妇。
薛漓圆头顶着衣服,只是躺着都呼吸困难。中午的气温实在太高了,一不小心就会中暑。
在物资短缺的情况下,中个暑都有可能要人命。
他们这次逃荒,逃的不仅是荒,更是期待和心理安慰。
能让丁则洝做出决定也逃荒,不是说走就走的容易事。
这回是听说北边先是暴雨淹了城,后来又是大雪。不论是雨还是雪,都能变成水。
在干旱最是缺水的时候,都愿意往着有水源的地方去。
丁则洝变卖家当换钱,就是为了以后到北边不会饿死冻死。
现在他们夫妻俩是两个人,但薛漓圆肚子里还有一个,相当于是一家三口逃荒,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很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