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武回金月湾吃过晚饭,和林慧珍说自己要去看老妈,拎着林慧珍为林婉买的贵妇人保暖内衣开溜。
天空下着毛毛雨,林思武进家门时,林婉在家里开着小太阳,坐在沙发上织毛衣,林思武进屋看见了,问:“妈,这是给我织的吗?”
林婉脸红了,说,让你老婆给你买去。林思武见林婉的包挂在鞋柜上面,不敢伸手去找,就骗林婉说:“妈,你给我烙点糯米饼呗!”林婉头也不抬地说:“让你老婆给你做。”林思武就说,妈,我是被你催着结婚的,你可不能一结婚就把我推开、不管我了。林婉恼了,一巴掌抽在林思武的屁股上,说:“滚!”
林思武无奈,只好跑到书房里看书,时不时地探头看看林婉。林婉坐在沙发上就是不挪窝,林思武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想了想问:“妈,你指甲刀呢?我想剪指甲。”林婉也不说话,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包。林思武大喜过望,尽可能装作很平静的样子,走到鞋柜前面,把手伸进林婉的包里翻找起来。找了半天,一无所获,只好讪讪地拿了她的钥匙,背对着林婉,坐在沙发扶手上剪指甲。
“定位仪到底哪去啦?”林思武心烦得要命。
剪完指甲,林思武磨磨蹭蹭地又挨了半个钟,决定明天上午等林婉上班了再回来查找。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林思武回来再找,自然是无功而返。
中午,林思武又接到宋玉菡的电话,催他快点安排人监听。林思武无奈,只好填了表格,下午一上班就去找金凯签字。
“让税务局发函过来再签!”金凯看都不看林思武,一把将文件夹推开。
“金局,帮帮忙啦,是我战友的事儿……”
“谁也不行,照章办事儿。”
“……”
林思武磨碎了嘴皮子,也没说动金凯,没法子只好上去找局长冯根生,冯根生倒是对他很客气,给他端茶倒水,问他的工作和生活情况,问他“爱人工作忙不忙呀?”,问他“准备啥时要孩子啊?”,问他“经常去看林婉不啊?”
林思武坐在冯根生办公室的沙发上,一会儿一个人,总有人来找冯根生。冯根生对放在他办公桌上的审批单不说签,也不说不签,就那样置之不理。林思武无奈,只好道谢,拍拍屁股走人。
“玛德,这老狐狸!”
林思武在心里骂着冯根生,心想,你用这软刀子杀人的火候真是登峰造极,以后自己也可以这样搞杜晓晓。
林思武又想到——杜晓晓的老爸杜国威也是班子成员,如果把这丫头给惹恼了,恐怕自己还得被武贤军臭骂着去给杜国威赔礼道歉。林思武能想象到,届时杜晓晓会挺着小馒头胸、昂着俏脸向他眨眼做鬼脸羞辱他。
算了,不惹那个开心果小馒头了。
林思武想了又想,决定变换策略去贿赂杜晓晓,让她去找金凯签字。
于是,林思武打给岳瑶,让她买一袋子女孩子喜欢吃的零食儿送过来。两个钟后,林思武拎着一大袋子零食,故意非常招摇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果然,杜晓晓上当了,涎着脸蹩进林思武的办公室,手里拿着一小盒芝麻蛋卷来找林思武换零食吃。
林思武笑嘻嘻地把那一大包零食放到桌面上,然后把新打印出来的《新增立案监听申请表》递给她说,你如果能搞定,这全是你的。
杜晓晓憋着乐,像仓鼠一样鼓着嘴巴,一把抢了零食袋子过去,连表格都没拿就开溜,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林思武摇摇头,见没希望了,找出金凯的签字,开始练习模仿,准备一会儿造假。
二十分钟后,就在林思武撅着屁股模仿金凯的签名时,杜晓晓门都没敲就跑了进来,嘴里还嚼着东西,把一张签名表递给林思武。林思武一看,是金凯签的,向她竖起大拇指点头称赞。
“让税务局抓紧后补手续。”杜晓晓扔下一句话,又风也似的跑出门,“砰”的一声,一阵嘻嘻哈哈的喧闹声被门隔开。
搞定这件事儿,林思武又开始琢磨定位仪的事儿,决定上网搜一下,看看有没有类似型号的,准备买来滥竽充数。
十几分钟后,林思武看到一个类似的,就发去编号,问店家能不能激光刻上字?
店家说,做不了。
无奈之下,林思武还是下了单,寻思着回来再说。
几天后,林思武终于收到了定位仪,和单位购置的一对比,发现壳子是一模一样的,性能也差不多,就是没有编号。
没办法,林思武打开单位的Gps定位仪,用放大镜看了一下,发现里面的电路板不一样,无法动手脚,只好又装回去。
安装好了以后,林思武把编号的最后一个数字放到地面上小心摩擦搞花,审视一番后,满意地点点头。
“玛德,你不是只盯住这个编号的吗?我把新买的摔坏,用来替代改号前的,做报废处理掉,不就彻底地销声匿迹了嘛。”
十分钟后,林思武找杜晓晓还了丢失的定位仪,坐在椅子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第三天,办公室的胖妞果然又来了,拿走那个改了编号的Gps定位仪回去交差。
冯根生拿着两个定位仪用放大镜逐一查看,不禁摇摇头,咧嘴苦笑。
晚上,冯根生把林思武造假的事儿告诉了武贤军,把正在试穿毛衣的武贤军也给逗笑了,放下电话后和身边的林婉说:“这刀仔,鬼机灵鬼机灵的,就会耍小聪明。”
林婉问咋回事儿,武贤军就把事情复述了一遍。
林婉也笑了,对武贤军说:“林思武小时候去村合作社买白糖,在装糖的白色窄口的陶瓶里涂了胶水,装好白糖后,谎称钱忘带了,把瓶子里的糖向人家的白盆子里一倒,拎着瓶子就回来了,然后往瓶子里倒了白开水和醋,晃了晃,摇均匀了,出去骗了林慧珍一毛钱回来,可能瓶子没洗净,后来林慧珍喝了拉肚子,冼桂花找上门来,我才知道的。”
“哈哈哈。”武贤军差点没被笑岔气,笑过之后,沉默片刻,轻微地低下头,抑制住自己内心的痛苦和不安,对林婉深情地说:“阿婉,唉,这么多年辛苦你了,真是惭愧。”
“都过去了,孩子们健健康康地,提那些窝心事儿干啥!”林婉轻描淡写地嘟囔着,打量了一下武贤军身上的蓝灰色毛衣,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