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从暗对祁棠从开始好感到现在的感恩,好感度已然达到了从暗心中仅次于太女殿下的人,对祁棠的疑问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么晚了。”
祁棠眸中极快地划过几分诧异,粉嫩的唇瓣微张,她明明记得自己只是想小憩片刻而已,没想到睡了将近两个时辰。
“本殿得先回去了。”
这般说着,祁棠连忙起身穿好鞋袜,衣领都没来得及整理,精致白皙的锁骨在翠绿的衣衫衬托下白的发光。
“殿下您先穿好衣裳来。”
从暗急忙忙地追了过去,没想到二殿下的速度如此之快,若不是她追的紧恐怕还真追不上。
见祁棠站在厢房回廊的转角处,从暗松了口气,加快了脚下的步子,终于追到了她。
“呼——,殿下,您的衣领还没整理好。”
这般说着,却并未得到祁棠的回答。
从暗还以为二殿下是想让她过去为她整理,所以从暗又向前走了一步,半躬着身子想整理,却蓦地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瞳眸。
被这个眼神盯着看,从暗心下一惊,整个人寒毛倒立,仿佛遇上了什么凶猛至极的猛兽。
“咳咳,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丞相大人。”
看见从暗被吓了一跳,祁棠连忙走到她的身前,唇角扯出一抹笑,眼眸是确确实实的惊讶。
“下官也不曾料想,若非要寻个理由,恐怕就是常人所说的‘缘分’。”
南殷墨眸闪过恰到好处的讶然,随后用他清润的嗓音缓缓道来,纤薄的双唇微勾,狭长的眸子眼尾上扬,清绝的面庞上是难得见到的笑意。
“丞相大人说话竟也如此有趣。”
祁棠被他的这副说辞惹得扑哧一声地笑了出来,“本殿竟是不知像丞相大人这般的端方君子,也相信那玄之又玄的缘分。”
女孩精致的眉头微挑,眼里闪过几分兴味。
“殿下莫要拿下官来取笑。”
南殷浅笑地回应道,一身青衫由玄色腰带束起,及腰的墨发懒散地仅由一根蓝白色的发带绑起,昏暗的夜色落在他如冠玉般的脸上,不似最初的那般清绝出尘,反而平添了几分妖冶般的瑰丽,只一眼,便让祁棠迷花了眼。
“殿下?殿下?”
从暗忌惮地看了眼半藏在夜色中的丞相,心下闪过些许疑惑,她怎么不知太女殿下与丞相大人如此熟识啊……
而且她在太女府伺候的这么些年,几乎不怎么见到过丞相大人出现在太女府过几次,次数几乎算是屈指可数。
所以今日猛地看到南殷出现在厢房的回廊处,从暗心里不得不产生疑虑,而且,不知怎么的,从暗隐隐感觉这个丞相大人恐怕与他的表面很不一样,从暗说不出具体的感觉,但面对南殷时下意识警戒起来。
“殿下可是有什么心事吗?”
南殷长睫微颤,眸底划过几分忧色,玄黑的锦靴不禁朝祁棠的方向走近了几分,修长白皙的手微抬,动作轻柔地覆在了祁棠白皙的额间,关心之意很是明显。
对于南殷突如其来的亲近,祁棠并没有第一时间向后退去,似乎生不出半分抗拒的心思,反而接受的很是自然。
对于自己这种态度,祁棠有些唾弃自己,全然以为是自己过分颜控,看见好看的人就会走不动道。
而在一旁目睹全程的从暗则是瞪圆了眼睛,一时难以接受自己刚才看到的画面。
她……她没看错吧?!
那个传闻如高岭之花,对谁都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先是靠他那一张脸再是靠他的才华响彻京城的冰山丞相,居然温温柔柔地碰了二殿下的额头?!
她……她没在做梦吧?!
思及此,从暗眨了眨眼睛,然后又晃了晃脑袋,但无论她如何做,两人依旧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
好吧,这竟然是真的。
从暗妥协地想道。
“没什么,只是刚醒过来,脑子可能有点不是那么清醒。”
听到南殷关心的话语,祁棠讪讪一笑,不由得抬手扯了扯衣袖,垂着眸子,白净的小脸因羞赧而泛着浅淡的红。
刚醒过来?
原来棠棠在这待了这么久啊……
南殷眸光暗了暗,眸底极快地划过几分懊恼。
早知道棠棠待了这么久,他就早点来了,唉……白白错过这么多与棠棠相处的时间。
“殿下说笑了。”
纵使内心有千般思绪,南殷都很好地隐藏起来,面上根本看不出分毫,墨眸微微弯起一个弧度,仍然平静温和地看着女孩。
“不知殿下接下来要去何处?”
南殷视线一转,蓦地触及女孩修长白皙的脖颈以及那一抹精致细腻的锁骨,如暖玉般润泽的白仿佛能烫伤别人一般,几缕绯红从耳根慢慢蔓延到面颊。
如同被灼烧到一般,南殷鸦睫颤了颤,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若非有昏暗的夜色作为遮挡,这些细微的表象恐怕都能被一览无余。
“自是打道回府,已经叨扰阿姐一整个下午,哪里还敢继续打扰下去。”
女孩浅笑嫣然,语气轻松地回复。
从暗则是趁着南殷没说话的间隙,连忙凑到祁棠身边,动作利落地为她整理好了衣衫。
见祁棠的衣领交叠整齐,从暗这才暗自松了口气,终于给整理好了。
咦?她何必如此急切?
恍然间,一道疑问蓦地涌上心头,从暗圆润的眸子透着几分清澈的迷茫,一时不解自己为何会有如此举动。
要知道,在场不过只有三个人,她和殿下,以及丞相大人。
她们明明都是女子,而且殿下的衣领虽然说有点凌乱但也到不了春光乍泄的地步,她为何会紧张成这副模样?
奇怪……
从暗皱起的眉头愈发的紧,或许是她担忧殿下作为皇室应该需要在外人面前保持仪态,所以……才这么紧张吧。
从暗皱起的眉又缓和下来,显然是更愿意接受这个猜想。
“对了,我先去同阿姐说一声,打个招呼后便走。”
说完,祁棠便抬步想要往书房走去。
“殿下等等,回禀殿下,此时太女殿下正与幕僚在商议要事,恐怕现在无法见殿下您。”
眼看着祁棠抬腿就要走的架势,从暗连忙出声止住,眸中尽是焦急,生怕她就要直接闯了过去。
看着纤细的身影竟然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南殷唇角微抿,幽深的眸子极快地划过几分浅笑。
傻棠棠。
“欸,是吗?”
闻言,祁棠立刻停下了脚步,看着从暗欲哭无泪的表情,心下有些自责,让从暗一直追着自己跑好像确实不太好,而且自己也是性子急。
“那就麻烦从暗你给阿姐说一声,我就先回去了。”
祁棠眼眸划过些许歉意,柔声道。
“哦,对了,从暗你把千里放在哪里了?”
说完,祁棠话音一转,看向从暗的眼神里带了几分探究。
“殿下不必客气,千里好好养在马厩,奴婢立刻为您牵来,殿下您可以先去府门外等着。”
面对二殿下突如其来的歉意,从暗有些受宠若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话,笨拙地说完后,便前往马厩,步子又急又快,好像后面有鬼在追着她似的。
从暗离开,唯独留下祁棠和南殷两人。
“殿下现在就要回去吗?”
全程都听完了祁棠与从暗二人对话的南殷眸色微变,微微暗哑的嗓音淡淡问道。
“嗯嗯。”
“实在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和丞相大人您见了第二次面,本殿还以为要等很久之后呢。”
祁棠杏眸看向南殷时带着些许光亮,这般说,便不由得回以起丞相的好手艺,唾液不断地在口腔里分泌,见自己馋成这副模样,祁棠暗暗唾弃了自己一番,真没出息啊……这么想吃?!
“下官在这里见到殿下也觉得惊喜不已。”
南殷幽深的墨眸静静地注视着女孩,由于高了女孩接近一个头,他轻而易举便能看到祁棠头顶的发旋,感觉毛茸茸的,揉起来的手感应该会很不错的诶。
思及此,南殷漂亮的桃花眼眨了眨,垂在身侧的五指微微并拢,眸底翻滚着汹涌的暗色,仿佛在尽力克制着什么。
“对了,阿殷你来这儿做什么?”
在熟知剧情后的祁棠对南殷有一种天然的信任感,她可没有记错,南殷算是对宁朝最忠贞不二的臣子了。
所以,祁棠便没有什么顾虑,直接把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
闻言,南殷也没有避讳,声音不大不小道,“下官最近查出了一些杂碎,需要先给太女殿下过目之后,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定夺”,他的声线低哑暗沉,语调温和,仿佛不是在解释,而是在……同情人低语一般缱绻勾人。
闻言,祁棠眉头微挑,显然对南殷的直言不讳给震惊到了。
要知道,这全天下没有人不知道南殷是女皇宁雍的左膀右臂,换句话说,南殷是明明确确的保皇党。
但刚才从南殷开口说的话来看,他竟然与太女宁和有政务上的交接,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个结果,那就是太女之位是绝对的稳定,是受女皇默许的稳定。
从这里可见一斑,女皇对这位太女是多么的看重与满意。
思及此,祁棠也不由得为宁和高兴,怎么说呢……从她十二岁接手政务开始,太女宁和对百姓所做的一切几乎都是有利于她们更好的生活,而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政务,同时也是对宁朝江山的进一步稳固。
话有点扯远了。
“殿下您若现在回去的话可以捎我一程吗?”
两人本是保持了一段距离,一前一后地走着,互相搭话,走得正好好的,南殷蓦地走近了几分,微哑的嗓音缓缓询问道,有些沙沙的声线如同一根羽毛落在祁棠的心上,痒痒的,酥酥的。
“捎你一程?”
祁棠摸了摸有点发烫的耳根,很快就抓住了南殷问出的话里的重点,疑惑地重复了一声。
“嗯。”
女孩有些羞赧的模样丝毫不差的落在南殷眼中,他晦暗不明的眸底透过几分宠溺的意味,淡淡地颔首,眼尾微微上扬。
“今日下官出门出得太急,想着丞相府离这里并没有多远,为了不耽误太女殿下的时间,索性选择了步行过来。”
“本想着讨论完就还可以趁着傍晚回去,谁知今日商讨的时间超出了下官的预期,已然到了夜里,下官讨论完后刚出来想先散散心,谁知就在转角处偶然遇到了殿下您。”
美人丞相的嗓音轻柔,眉眼淡淡,一字一顿地说着,像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仿佛听他说话就是享受一般。
女孩柳眉微微蹙起,抬眸对上南殷那双漆黑如墨的瞳眸,心下的疑惑和不解在触及南殷清澈的眸色时便都一扫而空。
真是该死,阿殷把她当做好朋友,她此刻居然还会怀疑他,不相信他说的话,而且阿殷他明明是为了更好更快得处理政事,一心为公,想到这里,祁棠心底更加唾骂起自己来。
“可今日我并没有坐马车过来,而是骑马来的,倘若阿殷你不嫌弃的话,那就跟我同乘一匹马回去吧。”
“我先送你回丞相府,再自己骑回去。”
这般说着,二人在谈论间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太女府门处。
“殿下,您来了?!”
从暗手里攥着缰绳,紧紧地牵着枣红色骏马,像是已经等候多时一般,在看到女孩的身影时,眼眸蓦地亮起,清脆的声音呼道。
说完,从暗冲祁棠挥了挥手,清秀的脸上绽出一抹笑,一双圆眸弯的几乎都快看不出眼睛来,笑得纯粹又真切。
被从暗的笑容感染,祁棠也笑着朝她点头,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走近一看,千里正乖乖地吃着从棠手里的嫩草,一脸满足,见到女孩进来,千里似有所感,一边咀嚼着嘴里的草,一边蹄子控制不住地想朝祁棠走去。
见状,祁棠莞尔一笑,抬手摸了摸它头顶的鬃毛,声音轻柔道:“千里真乖,有没有想我啊?”
千里长吁了一声,眯着眼睛蹭了蹭祁棠的手心,一时连嘴里的草都忘记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