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把刘三梅说的那些话当做证据,恐怕得惹得人哄堂大笑。
先不说真正有点脑子的人根本不会直接出面,再说仅靠刘三梅的一面之词,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听见女孩清脆的笑声,刘三梅等人顿时慌了心神,自己也回过神来,这个理由实在是过于离谱。
“殿下,草民所言皆一一属实啊,草民哪里敢欺骗殿下您呐!”
刘三梅心里一急,开始为自己解释起来,这副情形落在别人眼里,则像是说了假话而忙于撇清关系般。
祁棠只觉得心累,递给了安静站在一旁的离宣一个眼神,只一眼,离宣便意会了她的意思。
“闭嘴!”
“啪——”
冷冽的呵斥声宛若惊雷般炸响,震得刘三梅所有的话都梗在了嗓子眼,与此同时,离宣抬手将鞭子朝墙壁挥去,碰撞发出剧烈的炸响声。
“本殿如何能相信你的一面之词?更何况,你所指证之人是本殿的小妹,本殿也可以认为你在挑拨离间,所以,你们最好拿出实质的证据,而不是空口白话。”
祁棠难得地多说了几句,红润的唇微微抿起。
都说的那么明白了,她们要是再听不懂就不礼貌了。
“那个人脖颈背后有一颗小痣!”
刘四水眸光闪烁,之前她就留了个心眼,蹭着那位大人在说话间端茶过去,偶然瞧见她的这颗痣,便默默记在心里,没想到,今日还有这一用。
刘四水几乎是吼着把这句话说出来的,眉眼诚恳地看着祁棠,强忍心里的忐忑,继续道:“而且那位大人还给了我们一张字帖,说发生了什么麻烦事就去拿这张字帖去京城最热闹的胭脂铺找店铺的掌柜,她会帮她们解决这些麻烦事。”
“那……”,刘四水忙乱地咽了咽口水,接着说道:“那张字帖我们好好保存在我们住的烟囱下面,殿下若是不信可以现在就派人去找,再去那个胭脂铺核实。”
果然,人还是得逼一逼的,总会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这个刘四水……,聪明倒是比她那个大姐聪明。
祁棠眼睫微垂,敛去眸底的沉思。
“离宣,你同我过来。”
祁棠招了招手,示意一旁站如木桩的离宣跟自己到一处无人的地方。
耳语几句,离宣拱手恭敬地道了声,“是”,然后迈着轻盈的步子飞快地朝外走去。
“这下,抓到了扳倒宁羽的第一个把柄了……”
祁棠轻托着腮,唇瓣微张,低声喃喃自语,随后眼里又飞快地划过几分难办。
“不,这还不够……”
远远不够。
总是抓到背后主使,确认了是宁羽,但对于她来说也是无伤大雅。
毕竟女皇目前对宁羽虽然生疏,但更多的是一种补偿心理。
要知道,宁羽在这种等级森严的封建王朝,大肆散播影响统治的言论时,女皇虽然气极了,但也只是罚她关禁闭,最多也就打了几板子,要是只欺负了些百姓这一种罪责,她可能也就是口头上挨几句骂,影响不了她什么。
所以,她必须把宁羽的所有罪责揪出来,一次性放到女皇面前,才能达到一击毙命的效果。
扳倒宁羽的事,她得慢慢来……
也不知道阿姐那里查的如何了……
祁棠一边思考,一边缓步走回了刑房。
刘四水听见脚步声时立刻打起精神,细心听着脚步声,确定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后,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落地。
果然,殿下还是愿意相信她们……
她是真的怕殿下一个不满意就把她们都砍了,看来,这位二皇女殿下还是个理智的。
祁棠看着暗自松了口气的刘四水,嘴角挂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自顾自走到她的面前,明明看上去身材矮小,面色枯黄,没想到脑子那么好用。
随着祁棠的逼近,刘四水被她身上散发的气压压迫地有点不敢喘气,死死地低着头,一时间都忘记了呼吸。
“你很聪明。”
祁棠的声音极轻,仿佛只有她们二人之间才能听见。
闻言,刘四水讪笑地抬起头来,黑白分明的眼珠极快地划过些许紧张,“殿下谬赞了。”
“只可惜……”
说到这里,祁棠语气明显多了分遗憾,把这些都看在眼里的刘四水心脏都停止了跳动,整个人神经高度紧绷,艰难地等待她的下文,也是,她的结果。
“你们为何去干这些欺女霸男的糟烂事?”
女人明媚的脸上带着好奇问道,话锋一转,好像是把突然想到的问出声来。
此话一出,刘四水感觉自己的心情跟坐过山车一样,不上不下,却吓得要命。
“开始找我们过去的大人说要她们来街道做护卫之类的事情,当时我们几个还高兴得很,毕竟终于有了个正经工作,有了收入,就有钱供我去科举。”
说到这里,刘四水言语竟难得多了分自己的情绪,一种名叫遗憾的情绪。
她们做女子的,哪个不是以科举中榜为荣,更何况,她认为自己有这个实力去同那些才子争一争,可惜家里囊中羞涩,饭都快吃不起了,更别说供她去读书科举了。
“大姐她们几个把我的差事包揽了,赚的银子几乎都花在我身上,是我没有及时告知这份差事其中的凶险。”
刘四水愧疚地看了眼刘三梅等人,眼角此时也挂上了几颗泪珠。
“唉……,这个不提也罢,开始我们也认真地处理了几个闹事的人,当时那些摊贩还挺喜欢我们的……后来我们做了正经护卫没几天,那个管理我们的管事的换了一个,新来的管事突然要求我们必须每个月去我们保护的街道征收保护费,否则不发薪酬。”
“当时我们也反抗过,可她们来京城都没攒几分钱,除了这份差事,而且薪酬还高,我们就继续做下去。”
“后来……”,刘四水苦笑一声,“也就变成了大人看到的模样。”
“我们动用蛮力来收取保护费,根本不讲规矩,期间确实得罪了不少摊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