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京大开学季。
“请问这里是临床医学院的临床医学专业报到处吗？”
女孩的声音突然响起，忙碌了一天的成谨立刻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差点打了个趔趄，慌忙地戴上眼镜，抬头循声看去。
“对，对的，你是来报到的吗？”
看清来人的面容后，成谨眼神一愣，随后匆忙地移开视线，面上的红色不知是热出来的还是怎么，结巴地问道。
祁棠礼貌一笑，“嗯嗯，是27级新生。”
“哦，先……先把档案袋拿来吧，然后在这里写上你的基本信息。”
成谨指了指桌上的资料纸，内心不由感叹，他们大临床这次终于雄起了，居然来了个这么漂亮的学妹。
诶，等等，他们的大临床的学妹？
成谨震惊地看了看祁棠，嘴巴张成一个“o”字型，但迟迟没有说出话来。
祁棠被这位学长的眼神看得心里毛毛的，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真诚问道：“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女孩的问话声一出，成谨陡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冒昧了，尴尬地撇开头，讪笑几声，“没……没有，只是有点惊讶。”
从女孩的装扮和面相来看，一看就知道是家里精心娇养出来的，居然能来学这个死人临床，成谨由衷表示佩服。
“惊讶？惊讶什么？”
祁棠埋头填写资料，顺着他的话好奇道。
“都说劝人学医，天打雷劈，没想到你愿意来学这个专业，所以……有点惊讶。”
成谨讪笑地解释。
“这样吗。”
祁棠没再多说，快速把资料填写完，领了宿舍钥匙便打算起身走人。
成谨拿着笔帽，不断的阖上再拔开，看女孩打算走开，眼里的犹豫不决逐渐化为坚定，“郁——”，刚打算叫住离开的女孩，一道修长的身影映入眼帘。
“棠棠！”
来人的身影快得像一道闪电，成谨就是眨了眨眼，那人已经靠在准备起身离开的女孩身边。
“你这么快就报道完了？”
看清来人，祁棠惊讶地看着他，纪慈许是跑着过来，冷白的皮肤满是潮红，额角冒出细密的汗珠，祁棠连忙从小包里拿出纸巾，踮脚轻轻地为他擦拭。
“怎么跑过来了，这么热的天。”
温柔的女声带了丝丝责备，对上女孩的蹙起的眉眼，纪慈唇角不由得上扬，桃花眼亮晶晶地盯着祁棠，“棠棠，你在心疼我吗。”
闻言，认真擦汗的祁棠无奈地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论有个恋爱脑男友是种怎样的体验。
“没说就是我说对了，我很高兴。”
纪慈唇角扬起的弧度愈盛，朝女孩的身边默默地再靠近一点，恨不得整个人贴在祁棠身上。
“走了，爷爷今天在家等我们回去吃饭，别耽误时间了。”
祁棠已经对纪慈这个皮肤饥渴症患者已经脱敏了，拉过他的手腕，转身离开。
“棠棠，你以后能牵我一辈子吗？”
“棠棠，经管学院离你们医学院好远啊，每天见你的时间又要减少了……”
“棠棠……”
“不是你怎么话这么多？”
“你嫌弃我，我要闹了。”
祁棠：“……”
家人们，有这个男朋友真的很丢脸啊喂！
祁棠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耳朵里是某男甜的发腻的情话，心彻底累了。
围观了一切的成谨：……
他好不容易勇敢一次，啊，不对，刚开始勇敢，就彻底夭折了。
这辈子，他好不容易向一群女生要联系方式呢，枯了。
……
八年后，医院。
“郁医生，今天来了个特殊的病人。”
护士小雅在洗手间消毒时，碰见祁棠，语气熟稔地说道。
“特殊的病人？”
祁棠眉头微挑，拿出一个新的口罩戴上，被小雅的话吸引住，好奇道。
“对呀，我在医院干了这么久，第一次碰到身上有枪伤的病人，护士长专门请了去国外学习的医生护士过来，来了一大批人呢。”
小雅给双手消完毒，把刚才的所见所闻通通说了出来，“我还要去给病床那边的病人换药，我先走了”，说完，小雅又匆忙走开，不敢耽误一分一秒。
“枪伤……”
祁棠低声喃喃，好像这么多年，除了教科书上简略地说过，现实里在临床上她还真没见过有枪伤的病人。
“喂，李医生，对，我是郁棠，今天那个病人，对有枪伤的，我可以申请围观学习吗？”
“好，谢谢您。”
秉承着多学一点是一点的祁棠，快步朝医疗室走去，谁知刚到门外，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赵管家？！”
女生的声音过于明显，停止来回踱步的脚，抬眸看去，“郁棠啊。”
“差点忘了你在这个医院工作，没想到这么巧碰见了。”
祁棠点点头，没有错过赵桓眉眼间的焦急，心下微微一惊。
过了这么多年，赵桓几乎喜怒不形于色，成熟稳重的模样已经深刻地印在所有人眼里，祁棠从来没有看到赵桓如此失态的模样，哦，除了周燕生产那天。
“出了什么事吗？”
祁棠担忧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赵桓犹豫地看了眼祁棠，踌躇了几分，才缓缓开口，“郁虔你还记得吗？”
“郁虔”两字一出，祁棠眼前蓦地浮现出了那道一直身着白大褂的身影，重重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你还记得他，自从他从医院离职后，投身到军队里的职务，今天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不慎受伤。”
赵桓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地讲述一遍，不知为何，祁棠的心微微揪痛起来，好似这个躯壳自身携带的情绪，拉着她一同陷入悲伤。
“啪嗒——”
治疗室的门被打开，主治医生纵使戴了张口罩，也不难看出他的表情格外严肃。
“病人血型稀有，我们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向各个医院调血源，但这需要一定的时间，但病人现在失血过多，可能……”
主治医生说话一顿，沉默地看向赵桓，言外之意谁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