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话一出口,郁辞年和黎野也朝棠溪看了过来。
棠溪浑身一僵,不知想到什么,晶亮的眼也一点点黯淡下来,隐约还有一丝慌乱与难堪,她紧抿着唇,面无表情地别开了脸。
林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只能和鬼正常交流,但见她这副模样,便不动声色地替她挡住了那些探寻的视线。
鹿湘一怔,又拧眉看向林岁。
林岁一脸淡定:“你旁边有只鬼。”
与此同时,在直播间观众的眼里,鹿湘旁边正双脚悬空地漂着一个面色青白,表情猥琐的中年男鬼。
【啊啊啊啊啊鬼啊!真的有鬼!鹿湘危!!!】
【弹幕护体!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随便拉出一个恐怖电影里的鬼都是这效果吧?】
【要真是鬼,为什么棠溪也能看见?】
男鬼背对林岁,被拍了一下后,还有些愣。
刚想看看是哪个不怕鬼的敢拍他,又听一人冷静道:“等一下。”
这声音清凌凌的,像定身咒,男鬼还真停住不动了。
然后所有人就眼睁睁看着林岁慢吞吞从背包里掏出一副墨镜戴上。
“可以了。”
男鬼这才转过头来,露出一张眼球激凸,七窍流血的脸……这鬼像是被活活吓死的。
一瞅见林岁,男鬼惨白空洞的瞳孔就跟饿狼似的冒出绿光,直勾勾地盯住不动了。
“嘿嘿,美眉,又一个漂亮美眉。”
听到他色眯眯的笑,林岁和众网友沉默了。
【敢情还是个老色批……】
【别说,林岁墨镜一戴,真挺像算命瞎子的】
倏地,一阵阴风扑面,男鬼眨眼到了林岁跟前,几乎和她来了个脸贴脸。
不过一瞬,男鬼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得倒飞出二里地。
“居然是个臭道士,快跑!”
声音远远传来,鬼影消失不见。
饶是如此,林岁也没取下墨镜,免得一会儿猝不及防见血,晕过去耽误事。
鹿湘还盯着她看,林岁指着小熊上的符纸解释:“这是一张招魂符,在你喊宋娣莱的时候,也有可能会招来其他的鬼魂。”
【???还有这种操作?那不就是把鹿湘推出去当枪使?】
【林岁我草你祖宗!鹿宝要出什么事我他妈做鬼也不放过你!!!】
【兄弟你急什么,一个骗子的符又不一定管用,而且我怎么看鹿湘好像挺乐意的?】
“那继续吧。”
只见鹿湘迫不及待地往前走,喊宋娣莱的语速也加快不少,一声接一声,连停顿都没有。
刚刚还谩骂不止的粉丝懵了。
【不懂就问,她是巴不得招来鬼吗?】
鹿湘又叫了几声宋娣莱,忽听前面传来一些声音,像是女人的低声细语,又像是嬉笑声。
可她前方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鹿湘眯了眯眼,眼神清亮。
下一秒,一股带着腥臭味的阴风迎头扑来,仿佛黑暗中有只怪物,朝她张开了血盆大口。
【我草草草草!吊死鬼啊啊啊啊啊啊!】
【别吓我啊,我在拉屎,屎都吓断了。】
女鬼披头散发,挡住了大半张煞白的脸,一条血红色的舌头从嘴里吐出来,拉伸出一个恐怖的长度,一直垂到胸前。
林岁眼瞅她嬉笑着迅速逼近鹿湘,鹿湘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直到尖细的笑声响在耳边,鹿湘面向声音来源,歪头一笑:“这位姐姐在笑什么呢,能不能分享一下让我也高兴高兴?”
笑声骤停,女鬼傻眼。
林岁:……不愧是反派,路过的鬼都能唠两句。
看直播的网友沉默良久,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么癫的吗,非人哉?】
斯星燃看得眼热,挨着林岁问:“那什么招魂符,能给我整几张不?”
林岁:“要不要再给你整俩小鬼下个酒?”
“唔。”斯星燃还真认真想了下,“也不是不行。”
林岁:“……做个人吧。”
【鬼:妈的碰到活爹了!】
【鬼只是吓唬他们,鬼好,人要拿鬼当下酒菜,人坏!】
【清汤大老爷!】
许是鬼也怕这群反派,接下来一路畅通无阻。
一行人顺着长廊慢慢往前,很快,一扇雕刻着精细花纹的红木门映入眼帘。
而在他们身后,本该生机勃勃的庭院饱经风霜般,顷刻间败落。
干涸的小池塘里满是腐烂的淤泥梗叶,繁花凋零只剩枯木,连假山石都被削了脑袋,到处散落着碎石,是真正死气沉沉,荒废了十年的样子。
林岁推开红木门,在外面看着漆黑一团的屋子,瞬间亮起一盏盏昏黄的烛火,朦胧映照出屋子里的一砖一木。
这是一间充满古典气息的中式客厅,雕梁画栋,精美绝伦。
家具都是名贵的木质与真皮,大理石地板一尘不染,光可鉴人。
“这是十年没住过人的老宅子?”斯星燃饶有兴味地四处打量,又瞅瞅身后满是尘土和蜘蛛网的长廊,“外面都破成什么样了,里面还跟新的一样,啧,有意思。”
林岁闻言,目光扫过其他人。
鹿湘和黎野也是一脸意外,林岁当即明白,这群人已经被鬼盯上了。
既然如此,只能搞事了。
林岁率先进入客厅。
郁辞年落在最后,似乎才反应过来他们刚刚走过了一段怎样脏乱的长廊,正拿消毒纸巾仔仔细细擦拭全身。
又掏出一瓶消毒水,进客厅后时不时往周围喷一下。
林岁正瞧见这一幕,突然有点担心他带的消毒套装会不会不太够。
“宋娣莱……宋娣……”
鹿湘还在尽职尽责地叫魂,刚叫到一半,忽见小熊的塑料眼珠子上,泛起一道幽蓝的光。
那光转瞬即逝,鹿湘险些以为是错觉。
就听林岁道:“玩偶有反应了,宋娣莱的魂就在这里。”
恰在此时,和客厅只隔着一个酒架的偏厅传来突兀的麻将声。
“……那丫头自己不检点,不帮着家里干活带弟弟,为了颗糖就非要和一帮男娃娃混在一起,他们怎么好意思报警的?”
“看吧,连警察都不管,还不是把我乖孙好好放回来了,要我说,那丫头就是活该!”
“那个夏二也是,一个赔钱货还当个宝。他媳妇都说算了算了,愿意拿钱私了,他倒好,非闹着要报警。结果呢,丢的还不是他家的脸?”
“还让我乖孙白白在派出所挨饿受冻了好几天,回来人都瘦了一圈,哎哟,没把我心疼死。”
这女声尖锐异常,像指甲刮在黑板上,诡异又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