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有一件事百思不得其解。那是一个很单纯的疑问,故也不会特地向他人询问。我在棉被中合上眼睛等待入睡前、在浴缸里愣愣地望着天花板时,都会不经意地想到这件事。
那便是时间为什么总是在不知不觉之中流逝呢?
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感觉一天漫长又难捱,时针走得非常缓慢,但曾几何时,时针便加快脚步,一天往往结束得飞快。回过神来,季节早已变化,最后一次与朋友见面已是五年前等等之感想有如家常便饭。
无论如何,时间总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加速奔跑,瞬间将我们抛在身后。为了赶上它,我们往往得使尽浑身解数,而不小心遗忘、错过许多事情,每当注意到重要之物时,总是在早已与它错身而过之后。
事到如今,要让时间慢下来是不可能的,却仍需要能停下脚步,凝视对自己而言为重要事物的时间。
坐下来,放下包袱,松松肩膀,缓一口气,点一杯浓醇的咖啡,坐在仿佛与世隔绝的店中,度过属于自己的时间——这便是咖啡厅。
我想成为经营这种店的老板。我边擦拭杯子,边想着这些事情。
为什么呢?因为我很闲。
一如往常,这家店没什么客人,却也并非空无一人,这与开店当初相比,已经算进步很多了。
在这世界里,口耳相传是唯一的宣传方法。当然也可以发传单,或是在某处竖立广告看板。不过,这些方法的费用都高到令人咂舌,因此只能土法炼钢地一个一个增加客人。
虽说不可操之过急,但接连几天都没什么客人,让我心中不免焦急担心,这是人之常情。
令人感激的是常客不时上门,所以多多少少还可以撑下去。可是对我而言,也有那种忧心到无法成眠的夜晚,那时候我便会睡午觉。
虽说已经开始营业,但客人不会立刻上门,毕竟这里并非什么人气名店,店外当然也没有等待开店的的人潮。
正当我这么想着而放松心情时,耳边蓦地传来门铃声,使我肩膀震了一下。
一名身材高挑的女性,摇曳着白银色长发走了进来,她的脚步声轻柔得叫人怀疑她是否浮在空中,光是走路姿态便能吸引人的目光。她那一双细长凤眼十分有威严,脸上的表情却很柔和。
搭配这样的身高,这名女性予人的印象与其说是可爱,不如说是帅气——艾良蓓尔小姐如模特儿般潇洒走近吧台,并坐了下来。
“嗨,老板,午安啊。”
“艾良蓓尔小姐,欢迎光临。您很少在中午光顾呢。”
“嗯嗯,我昨晚才从迷宫回来,今天是休息日。”
所以才穿得比平常轻松嘛。
艾良蓓尔小姐在工作之后绕来店里时,往往穿着符合冒险者身份的轻铠,并配戴一把长剑。不过,今天的艾良蓓尔小姐有些不同,她没穿着铠甲,也没配戴长剑,身上一袭冷色系骑士服,搭配能清楚勾勒出双脚曲线的长裤与短靴。
明明只是一套简朴素雅的服装,可是爱良蓓尔小姐那清丽脱俗的美貌,使得任何赞美都会显得缺乏新意。
真想拍照再印成全开海报装饰在房间内。
我一回过神,便发现艾良蓓尔小姐心神不宁地望着我。
“你那样看我,我很困扰呢……我有哪里很奇怪吗?”
似乎是因为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让她有些误会了。
“没有,会想装饰在房间里。”
“咦?”
“不对,这身装扮很适合您喔,并没有哪里奇怪。”
我不小心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于是赶紧订正回来,艾良蓓尔小姐松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微笑道:
“老板都这么说的话我就放心了,你是不会说谎的嘛。”
“只是因为不需要说谎啊,在下次见面之前,我会找到很多更加适合您的赞美。”
“这还真让人期待呢。还是老样子,能给我一杯意大利特浓咖啡吗?”
语毕,艾良蓓尔小姐拨了拨头发。
她光是这样做,就能让人觉得是电影里的一幕,令我不禁感叹。她像是顶尖模特儿或是女神级演员,真实身份却是在迷宫里讨生活的冒险者,这是最令人吃惊的事实。
而让人开心的是,艾良蓓尔小姐是难得一见的咖啡爱好者之一,当我将热水加进虹吸式咖啡壶中,并设置加热用魔法灯时,爱尔蓓小姐像是要感受店内缓慢的气氛,闭上装饰着长长睫毛的丹凤眼,不久之后,虹吸式咖啡壶的啵啵声响,渗透入静谧的店内。
虹吸式咖啡壶内传来了意大利特浓咖啡浸人心脾的香味,艾良蓓尔好像很享受般的闭上了眼睛抽动鼻子,然后深吸了几口气。
“来,请用。”
我将萃取后的咖啡倒进杯中拿给艾良蓓尔小姐,她便睁开眼睛看向我。
“谢谢。”
她的眼神与感谢的话语一同朝我而来,使我心头小鹿乱撞,这就是所谓的成熟魅力吧,艾良蓓尔小姐拿起杯子,闻了闻香气后,喝了一口。
“嗯,真好喝。”
“太好了。”
“果然还是老板冲的咖啡最好喝呢。”
“谢谢夸奖。”
艾良蓓尔小姐露出微笑,我也回以微笑,每当她喝到我的咖啡时都会这么说,我也会回应一样的话,这就像我俩之间固定的招呼语。
“要是在迷宫里也能喝到咖啡就太好了,虽说是为了驱赶睡意,但只咬咖啡豆实在是太无趣了。”
我露出苦笑。在这世界之中,咖啡豆基本上被当作提神的药品,服用方法是直接咬来吃,过去咖啡豆从未透过烘焙、研磨等耗时程序加工后饮用,故咖啡这项飮品并未普及。
也就是说,被我称为咖啡的这项饮品,对这世界的人而言,基本上是一种全然未知的饮料,虽然靠着我的努力,能欣赏咖啡美味的人愈来愈多了,但一开始可是完全卖不出去,这也是理所当然的,面对前所未闻的漆黑饮料,而且原料竟然是过去仅有提神醒脑用途的豆子,若有人欣然愿意尝试,无疑是个怪人。
而那怪人便是这位艾良蓓尔小姐了。
最初是因为我的推荐而基于兴趣尝试,但自从喝过我冲的咖啡之后,艾良蓓尔小姐便成为死忠顾客,去迷宫之前、回来之后亦或假日,她只要一有空档便会晃来这里,喝上好几杯咖啡再回去。
尽管很感谢她频繁地来喝咖啡,可是她实在喝得太多而且都是特浓的咖啡,所以我常会担心她会不会咖啡因中毒。
艾良蓓尔小姐细细品尝地再喝了一口,便将咖啡杯放在杯碟上道:
“这家店不管何时来都很安静呢,真好。”
艾良蓓尔小姐这么说道,看向窗外阳光而眯起眼睛。
“因为这里很普通啊。”
闻言,艾良蓓尔小姐轻轻一笑。
“普通吗?我常会不小心忘记普通这个词呢,尤其是在迷宫中度过数日之后。”
我没有对她说“那的确会忘记呢”
位于这城市深处的迷宫是一座不折不扣的未知生物魔境,迷宫内部会渐渐深入地底深处,连是否有终点都不得而知,现今,冒险者们似乎依然不断探索着能更加深入的道路,与超乎想像的凶恶魔物或奇怪生物战斗,而那的确与普通日子沾不上边。
“最近有点忙呢,因为学院说想在迷宫进行实战演练。”
“嘛,是那个每年惯例的课程吧?”
“没错,就是那个。”
我们看了对方一眼后露出苦笑。
魔术大学矗立于这座城市的中央区,而高年级好像有一堂课是迷宫实战演练,如字面所述,这是在危险度较低的阶层与魔物对战的课程,将来想成为冒险者或进入魔术联合魔法学会的学生,都会参加这堂课程,因此,相对而言都是一些对自己较有自信的人。
“您说比较忙该不会是今年……”
“嗯嗯,我的队伍被选为负责人了。”
啊这真是……
“真是辛苦了。”
没有比对自己有自信的新手更难照顾的对象了,几十个学生一起进入迷宫,但他们却连客观分析自己的力量都还无法做到。另外,较浅阶层也并非完全安全的区域。
“实战演练里会有进过迷宫几次的高年级生一起参加,但还是无法应对所有意外状况,所以依然需要冒险者跟着支援。”
艾良蓓尔小姐玩弄着发梢说道。
“那果然很辛苦吗?”
“你觉得呢?”
艾良蓓尔小姐露出诉说“你猜得到吧”的眼神。
“有多辛苦呢?”
我好奇地询问,艾良蓓尔小姐摇起头来,露出难得一见的疲倦神情。
“像是教导别人事情,或是领导其他人等等,我很不擅长做这种事,若要让我选的话,我宁愿拿着一把铁剑就去和食人魔战斗。”
“这还真是极端呢。”
食人魔是地精的高阶魔物,大小约和人类相同,但力气却十分惊人。
艾良蓓尔小姐竟然宁愿选择孤身一人用一把铁剑去挑战它,照顾学生的辛苦程度便可想而知。
“而且,不论在迷宫中里怎么教导,他们都无法真正了解迷宫的危险性,他们全盘相信书上所写的内容,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迷宫。我虽然知道他们都很会念书,可是他们不明白现实不会总和书中所写的如出一辙,我真担心当天会有人阵亡。”
即使说是高年级,但也和我一样差不多是高中生而已,对我们这种毫无经验或知识的年轻人而言,客观地分析情况、掌握自己的极限,以及基于前两项判断再付诸行动是非常困难的。
“毕竟他们都还很年轻嘛,我们这个年纪时就是这样毛毛躁躁的吧。”
听我这么一说,艾良蓓尔小姐睁大眼睛,表露些微惊讶,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我眯起眼睛这么说,艾良蓓尔小姐呵呵笑出声来。
“没有,只是觉得你太小看自己了,让我有些意外呢。”
“太小看自己……我只是一介咖啡厅老板喔?是个极其普通的老百姓。”
“怎么会呢?至少我很看好你喔,你和那些学院的孩子们并非同类喔。”
“没有那种事,我是个很没出息的人,也没什么知识,而且,您看看,我一点也不强壮。”
我张开双手,让艾良蓓尔小姐瞧瞧自己一点也不强壮的身体。
艾良蓓尔小姐摸着下巴,鉴识似地凝视我,啊,这是什么感觉呢?被漂亮的姐姐看着身体,心底深处冒出的感情……莫非是恋爱?
“的确没什么肌肉呢。”
“对吧。”
“手也不像拿剑的。”
“是吧。”
“皮肤很好呢。”
“额…您注意的地方真奇怪呢。”
“手指很纤长,睫毛也很长。”
“‘……啊,是这样的吗?”
“唔唔……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真的是男生吗?与其说不强壮,还不如说很像少女,打扮一下的话,或许会很难分辨性别吧。”
“给人的感觉更像贵族或是魔术师,你真的不是那个小贵族的后裔吗?不过我并没有在你身上感觉到贵族和魔术师的气质呢。”
“不不不,现在不是在说这个吧。”
艾良蓓尔小姐发出唔唔的低语声,在听到我的吐槽后回归正题。
“是这样呢,要成为冒险者的确是太纤弱了,但人类的本质并非单靠力量强弱便可决定的,对吧?”
确实如此,我点了点头。
“而且,你给人很像年轮的感觉呢。”
“年轮?”
是树木横切面上一圈一圈的那个吗?等同树木成长纪录的那个。
“你有一种好像已经三十好几的沉稳气氛呢。”
“是这样吗?”
“被这么一说,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艾良蓓尔小姐却用力地点着头。”
“我有很多机会能和你这年龄的孩子相处,却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呢,为什么可以这么有礼貌呢?”
“听见她的话,我不禁莞尔。”
“您问我为什么我也回答不出来,大概是成长环境所致吧。”
“我从之前就很好奇了,你身上充满谜团,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也是,长相也是外国人,从算数、用字遣词和应对进退等小细节都可感受到很有教养,却没常识到令人讶异的程度,我本以为你是外国的某个小贵族或富豪家的少爷……”
艾良蓓尔小姐细长的凤眼十分锐利,使我脖子后面一凉,她光像这样严肃起来便十分有魄力,那么在迷宫中战斗的她到底又该有多恐怖呢?
当我惧怕着艾良蓓尔小姐的眼光与推理时,压迫感骤地消失。
“抱歉,习惯不小心就跑出来了。任谁都会有自己的隐情,我并不打算追根究底。”
“不,没关系的。”
“不过,你果然很让人好奇呢。”
艾良蓓尔小姐边说边喝着咖啡。
“毕竟,能创造出这么好喝的东西很令人惊讶。”
这时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从艾良蓓尔的小腹处响了起来,啊,这么一说已经到了中午了吗?
艾良蓓尔小姐的脸瞬间就变得通红一片,她小声嘟囔道:
“那个,这里应该有提供食物的吧…我想吃午饭……”
她蜷缩着身体,垂下双眼,支支吾吾地小声嗫嚅,害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异世界中竟然有这么惹人怜爱的生物,真叫我浑身战栗,我吁了一口气转换情绪,笑着点头说:
“您有什么想吃的吗?”
“如若能吃到新鲜食物的话,什么都可以,毕竟昨天以前吃的都是令人乏味的行动粮或干粮。”
艾良蓓尔小姐露出微笑,她歪着头彷佛在测试我似地说道,眼中充满顽童的调皮光彩。
我环臂思索了片刻。
嗯……讲到新鲜食材便想到沙拉的话,头脑未免过于简单,从她之前吃了好几天行动粮或乾粮这点来想,应该已经很久没吃到下工夫烹煮的菜肴。迷宫内的粮食都以补充营养为第一优先,所以几乎都是口味浓重的东西,且为了方便保存,行动粮多半很硬,都是些饼干或肉干。
有了试试那个吧——我朝艾良蓓尔小姐露出挑战似的微笑。
“就让您尝尝我的独家手艺吧。”
我走进厨房深处,从冰箱中拿出我的压箱宝,托盘上只有两个,真的是所谓的压箱宝,这还在试作阶段,因而数量不多。
艾良蓓尔小姐隔着吧台想看看我拿出了什么,便伸长脖子探望,好可爱。
我不发一语地拿出平底锅点火,并从柜子、冰箱以及储藏室中取出所需材料与调味料,排放在桌上。
那是两个白菇,这种白菇听说是最近探索到的迷宫深层处生长,很稀少的,这还是西瑞尔先生从迷宫回来时给我带的。
「准备材料有:意大利面80g-100g
培根2张
鸡蛋黄1个
白菇(又名口蘑)2个
鲜乳脂1\/3杯
芝士粉1大勺
蒜末1大勺
橄榄油(食用油也可)适量
胡椒粉适量
盐适量
发香(又名范茜、孙云开等)」
“这么多良材,这很费工呢,这间店该不会也贩卖高级料理吧?”
艾良蓓尔小姐凤眼圆睁地这么说道,我不禁笑出了声。
“怎么会呢,这只是我个人的兴趣罢了。”
这道压箱宝本来只是我的午餐,完全是做给自己吃的料理。
多亏迷宫能生产各式香料与食材,这城市的饮食水平高得惊人,甚至能让来自现代社会的我毫无不满。不过,也因为如此,使这里的料理技术尚不发达。
天然的食材本身就很美味,导致这里的人们并不会想多费工夫,研究如何让料理变得更好吃,或是尝试各种搭配变换吃法。
肉就撒上调味料豪爽地拿去烧烤或熬煮,吃腻的话便换别种调味料,大概都是这种模式,这座城市有许多冒险者,因此餐厅多半会提供适合下酒或便宜量多的重口味菜色。
即使耗费工夫烹饪,也不见得有人买单,我听说王都的料理技术较为发达,大概是因为那是居住着王族与贵族等特权阶级的城市吧。
我将培根切成1cm宽度白菇去皮切成5mm宽度然后开水滴1-2滴橄榄油,加盐,再加意大利面,煮8-10分钟(面的种类很多应按包装外说明煮)捞出,过冷水(防止粘连)
空水准备大碗加入鲜乳脂,再加芝士粉,再加鸡蛋黄(生的)备用
备用锅加橄榄油,加培根,再加蒜末小火炒,等炒出蒜香味再加白菇,加盐胡椒粉,加意大利面翻炒,炒至金黄,把意面跟刚刚准备备用的鲜乳芝士酱倒入一个大碗里均匀的拌,这道菜完成的差不多了。
把做好的培根意面装入大方干爽的容器内,上面均匀撒上发香(又名范茜)粉这道菜就做好了(撒上胡椒粒也很漂亮又美味)。
艾良蓓尔小姐已将咖啡喝完,兴奋地等着料理做好。
此时她已是笑容满面,我先端给她切片面包与简单的沙拉,她却视若无睹地专注于平底锅中冒出的热气。
我像奇术师般夸张地握住盖子,再缓缓打开,被关在平底锅中的大量水蒸气与浓缩过后的香味,立刻像引发小型爆炸似地往外窜升,刹那间培根的香味,芝士的甜味与意面的小麦味充满了整个咖啡厅。
“给,白菇培根意大利面。”
当我端起盘子时也不禁打直背脊,身为一个端送上好料理的人,若是样子无精打采可是很扫兴的,我有些装模作样地走着,将盘子摆在艾良蓓尔小姐面前。
艾良蓓尔望着眼前的培根意大利面,她彷佛有所觉悟地拿起刀叉,然后优雅,俊缓慢地切下一点送入嘴中
“……啊啊,真好吃。”
她只能说出这句话。
之后,她不发一语地大啖炖意面,将其切成小口,极为珍惜地吃着,每咬一口都闭上眼睛仔细品尝。
见到她的样子让我十分满意为别人烹煮料理,并看着他们满足地享用,这份喜悦真是难以言喻。
我欣赏着艾良蓓尔小姐嘴角的微笑,以及她吃着餐点的模样。
回过神艾良蓓尔小姐已吃完汉堡排,面包与沙拉也一扫而空。
“我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滋味浓郁又美味的面食。”
艾良蓓尔小姐吃完后,依旧遗憾地凝视着只剩下酱汁的盘子,深有所感地说。
“那真是太好了。”
我收回爱尔蓓小姐眼前的盘子,她心急地啊了一声,我当然不会立刻洗掉它,这道料理还可多加一道工夫呢。
我将盘中的酱汁倒回平底锅中点火加热,等酱汁煮滚后加入一小块奶油。
这种奶油相当浓醇,如果直接加入意面的酱汁中,便会干扰它原本的美味以及白菇纤细的滋味,但它却很适合让剩下的酱汁变身为主角,我在最后加入迷宫产的盐巴调味,放入较深的小盘中,再摆回爱尔蓓小姐面前后,旋即追加一份牛角面包。
“请用可颂面包面包沾着享用,这也是推荐菜色喔。”
“Σ( ° △ °|||)︴”
艾良蓓尔小姐立刻露出宛若无邪少女的灿烂微笑,让我十分陶醉,真后悔自己没有趁早准备好结婚戒指。
能见到艾良蓓尔小姐心花怒放、一脸幸福地吃东西的模样,我便觉得自己的晚餐消失不是什么大事了。
艾良蓓尔小姐吃完道谢离开后我收拾完餐盘缓缓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望向窗户外碧蓝的天空。
夜深了,我的店也变得闲暇起来,毕竟晚上城中的酒馆纷纷开张,冒险者或下班的人们会聚集过去热闹一晚。在毫无客人的店内,我独自收拾着东西。
洗完最后一批碗盘后,时间也恰恰好。
我从冰箱拿出最后一个汉堡排,开始准备烹饪特制炖汉堡排。考虑到接下来要吃它的人,我特意做得大上一圈。
耳中听着远方的吵闹声,我灵巧迅速地做着料理。
盖上锅盖开始熬煮后,一阵门铃声传来。我转头看向门边,见到意料之内的访客。
“嗨,七罪,欢迎光临。”
“嗯,还可以进来吗?”
“当然。”
七罪将暗绿色的长发绑成马尾,穿着学院制服。她坐在椅子上深深叹了一口气,盛气凌人的眼眸显得有些倦意,看起来十分疲累,这模样不由得让我又想起了刚刚与她见面时的样子。
“你好像很累呢。”
“嗯,快要考试了,吃完饭后,我得再回图书馆读一下书。”
“……你好认真呢。”
“没错,我很认真,这样不好吗?”
她朝我微微一笑,我则摇了摇头。她方才的笑容充满魄力,无疑是因为考试在即才绷紧了神经。
我边听着汉堡排咕嘟咕嘟的炖煮声,边准备较甜的咖啡欧蕾。
“给你,辛苦了,热热地喝能放松心情喔。”
“谢谢。”
七罪吹着咖啡欧蕾热气的声音、炖煮汉堡排的声音以及远方的喧嚣。静静竖起耳朵龄听这些声响,我不禁露出笑容。
“怎么了,突然笑了起来。”
七罪讶异地问。
“总觉得很怀念呢。”
“怀念?什么东西很怀念?”
“不,没事。”
我笑着回应蹙起秀眉的七罪,并将熬煮汉堡排盛到盘子上。
将它放在七罪面前之后,她便露出笑容。美食总是能让人打开心房、露出笑容,人毕竟是食物堆积而来的,所以饮食生活有所偏差的话,身体也会变得不健康,一直都吃难吃东西时,心田也会变得贫瘠。
七罪与刚来时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心情大好地吃着东西。
见状,我便开始做三明治。
当我将做好的三明治放进便当盒里时,七罪也吃完饭了。
“谢谢招待,很好吃喔。”
“来,七罪,这个给你。”
我将便当盒放进布袋中给她。
“给你当宵夜。”
“…你是哪来的家庭主妇吗?”
“你可以叫我妈妈喔。”
“绝对不要。”
七罪眯着眼睛望向我。
大概是身为女性的尊严阻止她那么称呼我吧。
“那我要走啰。”
“嗯,加油。”
摇着一条马尾,七罪转身离开店里。
不知何时她已将沙拉与面包吃得一干二净,连盘内的酱汁都一扫而空。
我拿起盘子,迅速地清洗。在变得空无一人的店里,我心中不禁想起七罪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