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上升。
我在下坠。
我无比坚定。
我正在动摇。
在不知是上还是下的间隙,我在一片空洞的,连混沌都不复存在的地方睁开眼睛,我的眼睛看到遥远而漫长的终点,有巨大地不可思议,甚至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巨树,祂扎根在一片磅礴浩瀚的海洋中,祂的枝丫与根系努力延伸,汲取着海的力量,而那磅礴浩瀚的海也在同时侵蚀着树,两方不可思议的存在互相角力,祂们的存在和谐又矛盾。
一切的法则与真理在诞生之地呈现出最本质的模样。
若是仔细看去,就能发现更多细节。
海中沉浮着一个个倒影着残叶的泡沫,树上的叶子也生着一只陌生的“茧”,祂同时也在汲取力量,但那只茧的存在却虚幻而脆弱,仿佛一个过去的幻影,被谁的记忆留存此地。
我忍不住潸然泪下,朝着树与海伸出手。
海面荡起一圈圈涟漪,树的叶子无风自动,轻轻摇曳。
祂们在抗拒。
祂们在不满。
祂们……想要吞噬我。
我并未恐惧,我并未惊讶,因为这果然是意料之中的事啊。
因为——
我也想,吞噬你们,取代你们啊!
…………
秩序只是手段,生命才是目的。
无论何时,都不要忘记,自己是人,而非神。
有谁的声音回荡在心底。
他说了什么呢?
不记得,怎么也想不起来啊。
是谁在对我说话,我忘记了什么,我忘记了什么,我忘记了什么!!!
嘘,不要着急?
不论何时何地,▇▇▇▇永远回应你的期待。
在无止境的孤独与痛苦中,有星辰闪耀,有谁伸出双臂,温柔地拥抱住了他。
是……我自己……
………
我看见苍茫宇宙,群星闪耀,却大多数时候都是寂寥无声;我看见苍茫岁月化作洪流,一点点将万物刻上时间流逝的痕迹;我看见遥远的,我甚至无法估量的无尽岁月之后,有存在在逆流而上攀登岁月;我看见均衡的力量平衡着整个宇宙,熵增熵减,循环往复;我看见——
撕裂宇宙的大笑,人影站在树上,祂笑地撕心裂肺,宇宙的过去与未来皆是一片虚无,世界的规则冰冷而残酷,机械运转,虫群嗡鸣,星神被原动力束缚,为自己曾经许下的愿望贯彻永恒……
我看见——
白发的男人站在虚空,他的背景是整个浩瀚宇宙,星辰如珍珠般洒落,他的脑后是一圈无法凡人形容,无法理解的光轮。
超脱。
堕落。
两种截然相反的词语同时出现在他身上,矛盾而精确。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他的面容在光晕中模糊不清,但是唇边的弧度却异常清晰,好温柔,他始终在…注视着我……
“你会悲伤,会痛苦,会眷恋,会犹豫,有笑有泪,有懦弱也有勇敢,正因你的不完美,对我而言,才是最完美的存在。”
————
景元的确是为了保护楚东。
当然,滕骁嘴上对景元说着:“保护楚东。”
对楚东说:“景元和几位并称之为云上五骁的同伴一起在战场驱走攻入塔拉萨的步离人舰队,此次仙舟虽胜,却伤亡惨重。景元入云骑军良久,却也是第一次直面如此残烈的战场,怕他一时激动,特地给他放假调整心情,免得少年人钻牛角尖。”
滕骁道:“你多开解开解他,让他放松,从战场上退下来后的很多云骑军都有心理问题,这可是与魔阴身息息相关。”
楚东也瞬间严肃起来:“是。”
虽然景元一向洒脱,但是人的情绪波动谁能肯定?
越是上过战场,直面血腥杀戮的云骑军,战后堕入魔阴的可能性越大,普通仙舟人起码八百多岁堕入魔阴,而云骑将军鲜有人能在履任后撑过百年大关。
不过看看滕骁将军继任后也一百多岁了,还是生龙活虎,好似开着神君能在丰饶孽物群里杀个七进七出依旧精神抖擞的模样,他又觉得不用太过忧虑。
毕竟滕骁将军的精神状态看着仿佛随时都能仰天大喝一声,再借我五百年,还罗浮一个海清~河、晏!
是弹他一个脑瓜崩都要小心翼翼放轻力道,否则就得跪下求他别死的强悍。
楚东深沉脸。
不过,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
“将军,我家的小小能不能和我一起来啊?”
我要照顾它哒。
滕骁哭笑不得地挥挥手。
你一个大活人都住进来了,我还能把一只小团雀往外赶吗?
楚东哼着歌走回自己家,把房门锁好,把青团雀带出来,连行李都不用收拾。
他从不记事的时候就父母双亡,到他考完成年资格证继承遗产之前的日子可没住罗浮孤儿院,而是将军府啊。
他将军府里的房间还在呢,不用拎包即可入住。
真.回家的感觉。
只是——
楚东:多年朝五晚九,一朝闲下来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而在没有工作第二天,看着同样没有工作的小伙伴提着自己几吨重的石火梦身挥洒自如的他深刻认识到了自己战五渣的本质。
虽然仙舟人努力一下,负重基本都能破吨,但是拼尽全力举重和如指臂使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楚东看着景元潇洒自如,意气风发的帅气身影,羡慕地眼睛就要红了。
我怎么就是个一点也不帅的文职呢?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稍微,稍微对当年的选择有那么一点点的动摇。
此时,挥完一套刀法的景元一个侧身,长刀凌厉地在空中划过半圆,空气中传来破空之声,景元耍了个刀花,那叫一个虎虎生威,威风凛凛。
然后摆了个pose,得意地冲楚东挑眉。
原本在楚东手边啄米的团雀也瞬间叛变,朝着他飞去,落在那又长又蓬松的毛发里,欢快地喳喳。
楚东:→_→
他翻了个白眼,然后从自己公文包里拿出文件写了起来。
咦,在写什么?
景元收回阵刀,如果不是在战五渣的小伙伴面前炫耀,他也不会在这样热身般稀松平常的锻炼中耍帅。
他好奇地扶着埋在头发里的青团雀凑过去看,结果就看见纸上写着公共场合携带利器的治安处罚,楚东正在进行着把原本繁复且充满官腔的的陈词滥调写地通俗易懂,这项伟大的翻译工作。
景元眯起眼,犀利的目光从纸上转到楚东脸上。
你这是在针对我吧!
楚东信誓旦旦:“私人和云骑是不一样的,云骑可是有合法持械证明的,能一样吗。”
所以我一点也没有针对你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