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嘣嘣都没反应过来,子弹已经撕裂空气,精准地打在了我们之间相隔不到十厘米距离的地面。
刺鼻的硝烟味逐渐弥漫在空气中,闷雷持续响起。
子弹掠过的瞬间,还能感觉到它带起的风,我感觉自己的呼吸在那瞬间停滞了一会。
令我震惊的是,嘣嘣居然面不改色地撑着我站起来,波澜不惊地指着我说:「我们,留在塔下。」
我立马顺势给他们赔笑脸,一边笑着,一边用嘣嘣才能听到的音量发出声音:「嘣嘣,下次提前说一声,我差点被你戳瞎了。」
谁懂啊!嘣嘣的手臂硬得像根木棍,抬起时直接戳到我太阳穴,就差两厘米,我那美丽的心灵窗户就不保了。
真是想不明白,一个小矮子的手怎么能那么长,该不会是刘备转世吧。
见他们不再追究,我赶紧拉着嘣嘣到一旁不容易被注意到的角落。
在我第四次启用异能时才成功,那个画面是一张图,看得出来就是我们所在的水塔处,但是上面……并没有水塔。
或者说,只有水塔的基部。
我观察了下,选择留在原地的人不多,大概三分之一。
这时天空中已经乌云密布,闷雷变成滚滚浩荡的雷声,狂风肆虐,不断闪现着刺眼的闪电。
这雷声总在闪电后一会才出现,每次响的时间和程度都和猜测的不一样,让人难以捉摸规律的同时又很惶恐。
就像现在,我们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永远不知道他们在哪个下一秒开枪。比死亡更可怕的永远是等待死亡的过程——知道死亡会到来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这种感觉恐怖至极。
高耸的水塔耸立于阴沉的天空下,宛如一根脆弱的针尖,直指狂怒的风暴。突然,一道刺目的雷电划破天际,直击水塔的顶部。
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随着闪烁的电光,金属外层瞬间被炽热的电流灼烧,上面不断发出尖锐的哀鸣。
接连不断的雷电疯狂劈下,塔身开始剧烈摇晃。在最后一次雷击下,塔身再也无法承受巨大的冲击,发出沉闷的崩裂声,塔体开始向一侧缓缓倾倒。
我下意识地捏紧手。
庞大的水塔直直往河流的方向倒去,仿佛慢动作一般。
那几人居然还很淡定地坐在塔下,不紧不慢地看着眼前的景色。他们什么都没说,上面守人的壮汉也不跑,最后连着一起化成了灰。
等风暴稍稍平息,雨水才开始稀疏地打在地面上,原本矗立的水塔已然消失,只剩下破碎的塔基孤零零地留在原地,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狂乱的梦境。
附近的人面色如常,只有河中依然翻滚的波纹能证明刚刚发生的一切。
癫,太癫了!
「他们怎么一点都不怕……还有嘣嘣,你别总这副死样子,好像刚才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
「嘣嘣不怕。」
行……你牛……
「还有……」它没说完的话吸引了我的注意,「嘣嘣本来就没有其他表情。」
「那你想吃饭时候的星星眼和装可怜算怎么回事!!!」
「那是在离谱世界的具象情绪中,其他场景尚不支持。」
「额……有一说一,你还是挺有逻辑的。」
我喜欢嘣嘣说话来缓解紧张,有时间感觉嘣嘣这个小僵尸和小机器人没什么两样。声音很像,都很冷淡,都需要「充电」。
「主宁。」
嘣嘣很认真地叫了我一声,我示意它继续说。
「你能松开了吗?嘣嘣的手也会坏。」
听完这话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我刚才太紧张了,抓住了嘣嘣的手心,捏紧的是它的手。嘣嘣的手本来就毫无血色,指关节因我的用力更加泛白,手掌微微颤抖。
我见状赶紧道歉松开。
周围的人形围栏已经散开,他们去收拾塔身残躯了,剩下的人不多,他们人手一支枪,谁敢逃跑随便就能崩了。
「话说回来,你们这种僵尸和修仙是不是也有一定的联系,这雷公电母是你搞来的吗?」
我对嘣嘣总是有很多疑问,它身上的谜团吸引着我。
身边一阵沉默,结果我在转头看向嘣嘣的时候破防了——
「喂!你能不能不要用一副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我啊!!!我很认真的!」
难道不是吗?毕竟他们都是同一个世界的。
「主宁,你老土话本看得有点多了。」
呵呵……你才是最老的好不!所以嘣嘣到底有什么作用?猴子派来搞笑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的空地出现了许多大茶杯,就是游乐园那种会转的游乐设施。不同的是,茶杯外圈是座位,茶杯底盘是一个不同颜色的扇形组成的,有点像超市门口抽奖用的纸圆盘。
圆盘不过上面大部分都是透明的,只有小部分的扇形才带颜色。
我们再次被分组和驱赶着进入不同的茶杯中,一个茶杯能容纳大概六七个人。
茶杯开始缓缓旋转,同时传出轻快的音乐,然后逐渐加速。我们坐在里面,紧握着茶杯边缘保持平衡。这音乐和现场的诡异形成强烈反差,每当音乐节奏变化,我的手就会抓得更紧些。
过了一会后只有嘣嘣还站着,它扶着旋转的座位保持平衡。
难道它坐不下来?
「嘣嘣,坐!」
它又咚的一声坐下了,不过坐错了——坐在了底盘上。
看着嘣嘣伸直的双脚,我发现它好像没办法像人类一样屈膝坐在椅子上。
这时那个算计哥说话了:
「茶杯和杯底都会开始转,现在开始,茶杯停下的时候,颜色指到的人才能活着。」
我就知道,每次他说话准没好事。
我又看了一眼底盘上的颜色分布,这次二分之一的概率都没有了,直接芭比q了。
我保持住平衡,准备拉嘣嘣起来的时候发现它刚好坐在某个颜色上面。
对哦,这样不就行了!
我恍然大悟,赶紧坐在嘣嘣后面,对周围几个人招手:「大家快下来,我们坐在圆盘的颜色上,这样不管怎么转,每次都是被颜色对着的。」
他们听到我的话,觉得很有道理,颤颤巍巍地下来坐在剩余的颜色上。
一轮时间到。
茶杯停的时候,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要么一个都活不下来,要么全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