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皇顶上的氛围变得十分奇怪,各种奇怪的猜测正在副峰主峰之间流传,有人说玉屏山那个叫唐苟安的是悬空寺的俗家弟子,此次专门混入法会来给金童峰难堪的,有人说这次斗法是金童峰和玉女峰约定好了的,双方各自安排了压箱底的天骄。
其中最离谱的说法是有人猜测这唐苟安就是唐真!
可笑,求法真君金丹境,这人则刚刚当着所有人面突破筑基,帅是帅了点,手段也很高明,但比之求法真君的逼格和档次差的也不是一星半点。
要说是唐真的徒弟,倒是有几分可能。
如此想来,他所用的那几个术法除了玉蟾宫那个被一些人看出了跟脚,其他的都没怎么在南洲出现过。
难道说,真和那位有些渊源?
众人看向玉屏山席位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再加上吕藏锋那副不愧是他的臭屁模样以及真正大人物们沉默不言的表态,让众人忍不住开始浮想联翩。
唐真坐在席位中,对周围探究好奇得目光毫无察觉。
他正在调息内视,此次突破筑基境属于临场决定,即便做了些准备,但依然有些莽撞。
由于对于唐假和人魔尊的忌惮,他一直延缓自己观想罗生门的进度,有意控制修行,但这也导致关于《罗生门精解》作为一套功法的具体设定其实是模糊的。
竹屋问道时唐假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只是指明了尊者境此法的霸道和核心。
但入道和筑基境时此功法除了思行二分时会产生异己,并不见其魔功的特殊之处,唐真修起来更像是某种辅助类法术。
修行运转时让他进入罗生门中,以叠加态躲避‘无法’的锁定。
这是唐真修行《罗生门精解》遇到的独属于他的问题。
如果是其他人按部就班的修行,应当是另一番景象,比如入道后,这位修行者就可以做到一体修行,一体做事,拥有双倍的时间精力,且两体的提升相互叠加,即便《罗生门精解》本身吸纳灵气的速度算不得顶尖,但也禁不住它能一边修一边夺宝斗法抢资源啊!
作为魔功来说,代价也不高,不过是有些似是而非的呢喃低语,实在算不得什么。
而且此法破境要求很低,无需道心如何,只需提升对‘罗生门’的理解就好。
根据唐真估算在金丹之前,此功法只是生成越来越清晰的低语尝试让施法者认为世界是虚假的。
金丹乃至天仙时,应该会出现部分大道权能,比如预知未来,向修行者展示所谓的‘剧情走向’,同时分体可能会开始尝试脱离主体,成为‘他人’意志的投影。
尊者后,则大道已成,可以做到让‘他人’心想事成的能力,分体则彻底变为‘高维存在’,也就是唐假,逼迫主角许愿然后观测世界,至于是否实现愿望,这点似乎也不是唐假决定的,这里面应当还有其他关窍。
总结下来这是一套在低境界代价小效果好,但到了高境界代价过于高的魔功。
而唐真由于人魔尊的算计,加上他本身就为穿越者,潜意识里带着对‘世界真相’的理解,导致他在低境界就进入了效果强代价高的阶段。
如今棋圣大道虽然帮助他阻挡了唐假和非主观的‘心想事成’。
但当唐真想回到低境界修行时,那些本该一点点影响修行者的微弱低语,却都变成了动摇他心神的唐假的声音。
依然是不恰当的比喻。
唐真此时修行就像是在读自己的人生传记,结果有人突然给他讲了一个合理的悲剧的结局,他并不知真假,但依然导致他从头阅读时,书里的每一处互动都让他觉得是导向悲剧的伏笔,完全无法单纯的享受过程。
表面上他以‘吞灵诀’突破筑基,实则是他松开一点抹额,然后观想罗生门,想象出了自己突破筑基的一幕。
叠加态的他一个摇晃着酒壶,饮用天地灵气,突破筑基,一个观想着罗生门,以《罗生门精解》突破了筑基。
一个提供灵气一个提供道理,二者重叠,且不分彼此。
当抹额绑回,留下了筑基境,掩盖了难言且自相矛盾的过程。
唐真睁开眼,面色苍白,刚才这些想法是他以前不敢想不敢分析的。
这些对罗生门的理解很片面,但他不准备继续细想下去了,再想境界就直奔炼神走了。
人魔尊如果知道他突破一定会很开心。
但也会觉得自己太慢了吧!
放心,会更慢的!
唐真垂下眼帘,不让人看到自己的眼神,好像里面藏了很多秘密。
“会有麻烦吗?”红儿侧过头看向唐真,唐真刚才那么和主殿二楼的大人物们说话,让人有些担心。
“不会,麻烦还很远,我们还能消停好些天。”唐真抬头看向天空,天际蔚蓝,白云悠悠,世事苍狗。
且说回主殿二楼,各大宗门都有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幕都有自己的判断。
可以肯定的是唐真确实找到了突破‘无法’的手段,不过似乎要重修大道,短时间该是很难追上其他六贼了。
当然唐真的价值也并非完全体现在他实力上,这个人身上不仅有大道还有很多大因果,同时还有着对修行界年轻一代巨大的影响力。
这些东西好坏不一,每个来此寻他的人所求的也并不相同,甚至像茅草堂的杜有为可能单纯只是来看看热闹的。
儒家对唐真更多的是审视,他们素来讲究这些,大有一副如果你唐真担不起天下的担子,也莫要引导其他人误入歧途的模样!
佛宗则是有求于他,带着几分明言的算计。
道门最讲派系,涉及桃花崖的几家明面上撇清关系,私下里各有动作,而有恩怨的则都蠢蠢欲动,却不敢强取,剩下的则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冷眼旁观模样。
这还说的只是那十四处,余下还有一堆一流宗门并未算上,其中鬼胎算计哪个能少呢?
可如今唐真就坐在那,主殿二楼的众人依旧安坐,并没有人开头。
因为除了剑山这种愣头青和佛宗这种本就出了婆娑洲并无根基的赌徒,没有人敢第一个去冒这天下之大不韪。
这天门山脉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天仙,除了农圣,没有谁能完全绕过其他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联系上唐真。
大家在等,等一个机会。
一个无法被观察的谈话机会。
灵溪洞,众所周知的天门山灵脉,少有人知的许圣大道,每年会放出名额给天门山和南洲的年轻修行者突破晋升所用。
便是天仙也难以窥视其中。
最适合交易情报,若是情报泄露,也只有农圣一人背锅,多好!
许行此时已经盖上了草帽,草帽下不时传出低低的鼾声,周遭混乱的环境并没有让他感到不舒服,反而睡得安详。
广场已经清理,法阵重新补全,法会依旧,百十个宗门轮番上阵,平台上的人来了走,走了回,最终这玉皇顶法会的第一天在这种不平淡的平淡中走向了结束。
金浩没有死,不过仙胎废了,境界有损,想来是参加不了这次灵溪洞了,而他弟弟金桧被送回了金童峰,听说打算灵溪洞开时再送回来,防止意外。
唐真也回了玉屏山,根据章程,第二日的主要流程是各派高人说法讲道,唐真不打算参加,今日该见的都见过了,红儿今天也是心神俱疲。
不过讲道这种东西对于郭师兄比较重要,尤其是剑山讲剑,十分难得,于是大家决定让赵辞盈带着伤势逐渐好转的他去听听,屏姐负责随行照料。
唐真则等到第三日灵溪洞开洞仪式再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