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玉回首望向马车渐行渐远的方向,随后侧脸对百里筠秋道:“让你提起刀的人,就是他吧?”
百里筠秋坦诚地点了点头,没有半点遮掩,“没错,是他。”
“啧,真是个好运的家伙啊。”
君玉挑眉,却也并未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师父他老人家当真要离开天启?”
百里筠秋闻言一怔,惊讶地看着君玉。
“你一直在江湖漂泊,连天启城的大门都没踏入过,怎么知道师父要离开的?”
君玉得意地扬起下巴,“因为我是最接近师父的弟子,这世上几乎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百里筠秋无奈地摇了摇头,加快步伐超过了他,不想再听他多言。
望着她的背影,君玉脸上的得意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深沉的叹息。
“咱们这一门还真是一脉相传的情种,只希望你别被情字所绊。”
说完,他又一次回头望向马车消失的方向。
马车之内,叶鼎之隐约感到一丝窥探,他皱眉回望,却一无所获。
“师兄?”百里筠秋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君玉随意应了一声,收回视线,紧跟其后,向剑阁行去。
两人一路前行,不多时,一座挺拔如剑、直插云霄的楼阁便映入眼帘。
还未踏入门槛,一股凛冽的剑意便已扑面而来。
这并非人的剑意,而是剑本身的意志。
剑心冢的铸剑之术与众不同,其关键在于最后一道工序——割掌滴血,以血养剑。
据说这样铸出的剑会有精魄依附,更有甚者,古时有以人命祭剑的传说,但那毕竟只是传说罢了。
两人步入剑阁正厅,只见四周陈列着无数精美绝伦、形态各异的剑器。
即便是百里筠秋与君玉,每次见到这些剑也不禁赞叹不已。
在众多剑器之中,有一柄剑特别吸引了百里筠秋的注意。
那是一把剑尖雕刻着三道细腻波纹的长剑,其卓越的品质,在剑阁之中犹如明珠般耀眼。
君玉捕捉到她的注视,也随之望去,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麒麟牙?”
百里筠秋略带诧异地瞥了他一眼:“你怎么总能一眼认出这些稀世之物?”
君玉微微一笑,挑眉回应:“江湖之大,无奇不有,我这些年也算见识不少,若还认不出几件宝贝,岂不枉费了这番游历?”
言罢,他又将话题拉回到那柄剑上。
“麒麟牙,曾是麒麟剑首李修溪的随身佩剑,于剑谱之上赫赫有名,位列第十六。”
他轻轻叹息:“然而,此剑杀气太重,自李修溪仙逝后,能驾驭它的人寥寥无几。”
“说来也巧,此剑似乎与你颇为相衬,为何当初师父未曾将它赐予你呢?”君玉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因为,那时这剑尚未属于我。”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一位须发斑白、神色略显不悦的老者缓缓步入。
君玉笑着迎上前,拱手行礼:“老爷子,别来无恙?”
老者却不客气地回应:“有恙,大大的有恙。你们两个一来,我这心里就不踏实,多待片刻,我这条老命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他越说越气:“还有我那女儿,平日里连个信儿都不往家里捎,好不容易来了一封,还是替你们求剑的。”
说着,又是冷哼一声:“想要剑,自个儿去铸,剑心冢的铸剑房随时恭候。”
言罢,老者转身欲走。
百里筠秋无奈地笑了,看来这位老爷子是想念女儿了。她连忙上前一步。
“老爷子且慢,我们今日前来,并非只为求剑……”
“还为了我那外孙女吧?”老者冷笑一声,“免谈!”
“想要剑,让那姓雷的去名剑山庄求,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跪也好,打也罢。”
他捋了捋胡须,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名剑山庄的试剑大会已经结束了,怎么,他连柄剑都为我外孙女求不来?”
听着老爷子的冷嘲热讽,百里筠秋虽感无奈,却也只能默默承受。
毕竟,当年雷梦杀仅凭几句甜言蜜语,就将老爷子视若珍宝的女儿拐走了。
这一走便是近十年的光景。
唯一能让老爷子稍感欣慰的,便是外孙女随了女儿的姓氏。
“懒得跟你们啰嗦,想留就留,想走就走,受伤的我会治,但想求剑,门儿都没有!”
老爷子说完,便气呼呼地朝里面走去,紧接着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整个过程中,君玉始终保持着沉默。
百里筠秋见状,不禁用手肘轻轻捅了他一下,嗔怪道:“进来前你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现在师妹受委屈了,你却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君玉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轻轻地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笑道:“好歹也是侯府的大小姐,又是学堂的弟子,说话能不能稍微文雅一些?”
“是,我是侯府的大小姐,但我是镇西侯府的大小姐,我跟爷爷那是一脉相承的直性子。”
百里筠秋反驳着,转身就要往外走。
君玉叹了口气,连忙跟上:“不是我刚才不说话,而是我太了解老爷子的脾气了。”
“他是刀子嘴,豆腐心。等看到叶鼎之和宋燕回在剑道上的天赋,就算你不求,他也会主动送剑的。”
说到这里,他语气一转:“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你还是给天启传个信吧,就说老爷子想女儿了。
“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看看,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接着,君玉又补充道:“另外,如果冢主答应为你们取剑,你不妨顺便求一下那柄麒麟牙。”
百里筠秋疑惑地拍了拍身后的剑匣,“我这里的剑还不够多吗?”
“兵器不在多,而在于是否趁手。这柄剑与你相性最合,而且这麒麟牙是一刀一剑,若能找到那柄刀,说不定你就能借此突破,达到半步神游的境界。”
说完,君玉便自顾自地走了,留下百里筠秋在原地暗自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