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之中。
叶鼎之与百里东君并肩站立,两人共同向立于屋顶的李先生恭敬行礼,齐声唤道:“师父。”
李先生面色淡然,轻轻挥手,不以为然地笑道:“不必拘泥这些俗礼。”
“你们,一个是军神之子,一个是杀神之子,如今却对我这个老头子如此恭敬,实在是无趣得紧。”
百里东君闻言,一时愕然,“军神之子?什么军神之子?”
自他离开景玉王府,急驰至青龙门,再到被李先生收为门徒的喜悦之中,都未曾有人提及此事。
昨日宫中风波与百里筠秋、浊清公公的对峙,加之休息日的匆匆而过,让他无暇他顾,更未有人透露叶鼎之的身份之谜。
正当百里东君满心疑惑之际,叶鼎之终于开口,向他揭开了自己的身世。
“我是昔日北离军神叶羽的第四子,本名叶云。”
“叶云……”
百里东君闻言,心神一震,记忆深处的片段悄然浮现。
数年前,他的姐姐因某事愤然离家,直至四年前,听闻他不幸遇袭,才又匆匆返回乾东城。
而这一切的根源,似乎都与眼前这位叶鼎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原来你就是那个让我姐姐与家族几乎决裂的叶鼎之!”
百里东君脱口而出,话语间未加修饰,略显冲动。
叶鼎之闻言,嘴角微抽,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探寻他话语背后的深意。
就连李先生也忍俊不禁,打断道:“好了,东九,莫要开这等玩笑。”
“酒?哪里有酒?”
百里东君一听“东九”,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一脸茫然地追问,似乎误解了李先生的意思。
“此刻正值盛夏,怎会有冬酒可饮?”
李先生一愣,随即大笑起来,解释道:“我是按你们入门的先后给你们排了号,雷二、剑三、柳四……”
“到你这儿,自然是东九了,你说哪里来的酒?”
李先生轻挑眉头,带着几分玩味说道:“倘若你能抢在叶鼎之前登上公子榜,那‘酒公子’之名,便实至名归了。”
百里东君闻言,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未作回应。
叶鼎之则是以一种微妙的挑衅眼神回望。
百里东君一脸茫然地与他对视,不解其意地嘀咕:“看我做什么?难道‘叶八’很好听吗?”
叶鼎之闻言,竟认真地点了点头,附和道:“确实,难听至极。”
正当气氛略显尴尬时,李先生突然打破了沉默。
他笑眯眯地拍了拍身旁的空处,对百里东君说道:“东九啊,这几日学堂大考,你错过了这个月碉楼小筑的秋露白,但我这里还私藏了些,想不想来尝尝?”
百里东君一听有酒,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身形一展,便欲跃上屋顶。
然而,一股莫名的力量仿佛无形的墙,将他连续数次弹回原地。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幽怨地盯着李先生,心中暗自腹诽这老头儿的恶作剧。
“东九,你若再磨蹭,这壶佳酿可就要见底喽。”
李先生晃了晃手中的酒壶,悠然自得地饮了一口,随后发出满足的轻叹。
百里东君喉头滚动,心中暗自腹诽。
这老顽童分明是在以酒为饵,戏弄自己对他所取绰号的微词。
“百里东君。”叶鼎之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百里东君的思绪。
他转身,只见叶鼎之眼神中闪烁着挑战的光芒,袖中剑已悄然滑出,锋芒毕露。
“怎么了?”百里东君疑惑地望向叶鼎之。
“想不想试试挑战这位传说中的天下第一?”
叶鼎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眼神中满是认真,显然并非戏言。
百里东君闻言,心中虽惊涛骇浪,但一想到那壶诱人的美酒,他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干!”
话音未落,不染尘剑已如龙出海,直指李先生。
“哦?呵,你们两个小家伙,还真是尊师重道啊。”李先生轻笑,眉宇间带着几分戏谑。
他轻轻一挥衣袖,一股无形的气劲如狂风骤起,瞬间将百里东君卷飞。
他重重摔落在院门外,院门应声而碎,衣袂沾尘,狼狈不堪。
不染尘剑孤零零地插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百里东君挣扎着爬起。
啊剧烈咳嗽几声,却发现自己除了衣衫不整外,竟未受丝毫伤害,心中不禁对李先生的深厚修为与精准控制力暗自惊叹。
“东九啊,这份大礼,先生我可受不起,这是拜师,又不是拜堂。”
李先生悠然自得地坐在屋顶边缘,嘴角挂着一抹调侃的笑意,俯视着院门外略显狼狈的百里东君。
随后,他故意将目光投向叶鼎之,佯装没听清,掏了掏耳朵。
“叶八啊,你刚才那番话,风大我没听真切,不妨再大声重复一遍如何?”
叶鼎之闻言,正了正神色,将袖中剑悄然归鞘,转身面向百里东君。
他语重心长地说道:“百里东君,既已投身李先生门下,怎可如此不敬师长?”
“先生不过是与你逗趣,你怎可真的以下犯上,这简直就是倒反天罡!”
百里东君听着叶鼎之的一番说教,本就因灰尘而略显脏污的脸庞更是黑了几分。
他心中暗骂一声:“混蛋!”
偏偏这个时候,雷梦杀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踱步前来。
“以下犯上?倒反天罡?嘿,百里东君,你这胆子可真够肥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瞟了眼不远处的不染尘,随即对百里东君比了个大拇指,难得地简洁评价道:“服!”
“滚!”
百里东君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用力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脸不悦。
这时,李先生已从屋顶轻盈跃下,宛如云中仙人降临凡尘。
他轻轻拍了拍叶鼎之的肩膀,眼神中满是赞许:“好小子,是个俊杰。”
”叶鼎之嘴角微微抽搐,自然听出了师父话中的另一层意思——识时务者为俊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