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起了小雨,祁砚之淋着雨,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回到将军府。
“将军!”
祁佑赶忙跑过来给他撑伞。
今早祁砚之说要去看望祁老夫人,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因此他并没有跟着过去。
但如今看到他这般模样,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想起前两日祁砚之让他去查的事情,如今已经有结果了,但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将军,岁柠姑娘的丈夫……”
祁砚之眸光微黯,嘴角强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不用了,以后都不用再查了。”
“将军……”祁佑有些错愕。
自从遇到岁柠姑娘后,祁砚之的情绪变化他都看在眼里。
从一个冷面将军变成了一个春心萌动的毛头小子,偶尔会发呆傻笑。
会爱屋及乌,跟着心上人养一只猫,喜她所喜,恶她所恶。
如今这般反常,应该是已经知道真相了。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祁佑也是个直性子,想开口劝解,但却不知该如何劝。
这样的将军,上一次见还是在他失去父母时,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落寞颓然之气。
祁佑面露同情,但最后也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退出了房间。
房门阖上的声音传来,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静得让人觉得有些害怕。
祁砚之剥掉身上湿哒哒的衣服,踏进浴桶中。
他放任自己在水里慢慢下沉。
冰冷的身体在温水的洗涤中逐渐回暖,但却怎么都暖不了他那颗被寒冰包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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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府书房。
成功把情敌气走后,祁霖一个人瘫坐在太师椅上,感觉一阵无力。
与祁砚之交锋时,虽然看似他占了上风,可他心里很明白,祁砚之说的没错。
岁柠不爱他!
如今再看到方才祁安送进来的调查结果,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慌了。
她与祁砚之早在农庄时便已经认识了。
哪有什么山中猎户?
当初是他急于求成,才让岁柠去了农庄,如今看来,竟是他给他们二人创造了机会!
想到这里,祁霖再控制不住心底的妒意,伸手将书桌上的笔墨纸砚扫落在地。
夜晚。
岁柠刚用过晚膳,便见祁霖来了后院。
白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秋霜识趣的悄悄离开,只剩屋内的两人相顾无言。
“不请我喝杯茶吗?”祁霖率先打破僵局。
岁柠没有说话,径直坐到茶几前开始烹茶。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寂,只听得到茶水咕噜咕噜翻滚的声音。
祁霖看着眼前的清冷女子,苦笑道:“阿柠认识祁砚之后,便连句话也不愿同我说了吗?”
“并未。”岁柠摇了摇头,她只是觉得没什么可说的罢了。
纵使她不问,她也大概能猜到他此行的目的。
“阿柠还真是一贯的冷漠。”
他原以为今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起码能让她有所感触。
来之前他想象过她会展露的情绪,心虚、紧张、害怕甚至是愤怒,但唯独没想过她如今的模样。
还是一如既往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想他与祁砚之在书房为她撕破了脸皮,可当事人却丝毫不为所动,当真是讽刺啊!
岁柠并未理会他的评判,坦言道:“你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我会如实相告。”
知道岁柠说的是真的,祁霖深吸一口气,肯定的说道:“祁砚之喜欢你。”
“嗯。”岁柠没有反驳。
祁砚之对她的喜欢从未遮掩过,她早就明白。
祁霖看着杯中上下沉浮的茶叶,沉声问道:“那你呢?你也喜欢他吗?”
岁柠执壶倒茶的动作微顿,说道:“喜欢谈不上,只是目前有些好感罢了。”
好感。
仅仅两个字,差点让祁霖无法再维持表面的平静。
今日在院中,想起她与祁砚之视线交错时的复杂眼神,他早该有答案的。
他袖中的手紧握成拳,眼尾泛红,极力的克制自己的失态,哑声问道:“那我呢?”
“祁砚之都能得到你的另眼相待,为何我不可以……”
明明她与他才是名义上的夫妻。
明明她们认识的时候时间,比祁砚之要早得多。
不是吗?
为何她能允许祁砚之的靠近,却单单对他避如蛇蝎?
这……一点儿也不公平。
岁柠明白他的意思,但她还是将原主的委屈说了出来。
“从我进入祁府开始你便一直躲着不愿见我,若非我大闹膳房,只怕哪天我死于后宅之中,你都不知道吧?”
原主不就是这样吗?
她明白自己的处境,因此她并非要赖上祁霖,自始至终她想要的也只是一纸和离书罢了。
只是可惜,祁霖连一个见面的机会都未曾给她。
“我……”
“不用急着反驳。”岁柠继续说道,“刚开始你不待见我,我能理解,毕竟通过那种方式得到的妻子,换做是谁都接受不了。”
“可人总是习惯先入为主,一旦有了偏见便对对方有了定性,你认为我会赖上你,所以选择不见。”
“那时你从未曾想过,这场换妻游戏你是无辜的,但我也是。”
说完,许是受原主的情绪影响,岁柠眼眸中不知不觉间竟被蒙上了一层水雾。
“阿柠……”
听着岁柠的内心剖白,祁霖心如刀绞,他想要解释,却根本不知从何解释。
毕竟她说的没错,当初他确实就是这个想法,他无从辩驳。
岁柠眨了眨眼睛,神色依然冷漠,“所以提出和离,对你对我都是一样好事,不是吗?”
“不……”祁霖试图解释道:“我在见到你时便已经倾心于你,如何能混为一谈呢?”
如今他很清楚自己的心意,自然不会再冷落她。
“见到我?”岁柠讥笑道,“倘若当初我未曾大闹膳房,如今的我只怕连饭都吃不饱。”
“人人可欺,你确定你还能见到活着的我吗?”
岁柠说这话时,全程直视着祁霖的眼睛,她说得很认真。
眼神中仿佛充斥着无尽的委屈,看得祁霖灵魂都不由得为之一颤,好像她所说的一切都真实发生过的一样。
他也深知人性的而卑劣,倘若真如岁柠所说的那样,意外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直视着眼前这双眼睛,祁霖嘴唇动了动,此时却再说不出任何辩驳的话来。
他从未想过,一向在朝堂上侃侃而谈的他,有一天竟也会变得六神无主,口舌笨拙。
甚至此刻,他开始害怕,开始迫切的想要逃离。
祁霖倏然起身,神色有些慌乱,“阿柠,我想起来我还有公务需要处理,我改日再来看你。”
临走时因动作幅度过大,他面前的茶杯被衣摆洒落,茶杯顷刻间便浸湿了他的衣袍。
这很失态,但此刻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些。
他直觉他再不走,岁柠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将会让他俩之间再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