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司颔首,“不必客气。那,不知......邪主可还有其余的事要问?”
“哦,已经没了。”
鎏司的深邃平静的眸子总算有了点涟漪,丁池飞好笑。
没想到长相一流,还是鬼界之王的男子,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鎏司拱手,“我叫鎏司,今日既然收下你的薄礼,也回答了你的问题......算是相交识一场。
这是我自己做的小玩意,还请不要嫌弃。我住在夷坟山最大的坟头处,往后邪主若有需要,可到哪儿寻我。”
鎏司从腰间系下一莲花状宫铃,赠与她。
丁池飞接过,点头应下,“好,我叫丁池飞,那......后会有期。”
鎏司上了马车,车帘放下,行驶后,人彘再次探出头瞧了丁池飞一眼。
“那个人头,是他身边的什么鬼?”丁池飞等马车离开后,蹙眉问魂将军。
魂将军不太在意她的问话,反倒对她手中的莲花宫铃很满意。
“嗯,大概是个传话的鬼。”魂将军笑嘻嘻道,“不过,话说回来,他送给你的宫铃,可是个好东西。”
“听闻是个渡魂的法器。”哎呀,没想到,这竟然是鬼王自己做的。传言他有一莲花宫铃,专门渡那些和他有缘的孤魂野鬼。
今日见到此物,魂将军才知道,传言是真的。
丁池飞微微惊讶,鬼,也能渡——鬼?鎏司,不简单呀。
“哼!渡魂,那他也做了那些灯笼,拿来害人。长得天神似的,心还不是脏的。”小落破对他可没有好感。
丁池飞没有回答,定定站在原地拿着宫铃眺望无边的黑夜。
啾~
“邪主,快看,那是什么?”
黑夜中,一抹红色拔地而起,直奔上空。
“求救信号,是......渊山宗门的!”丁池飞心情复杂,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
来不及多想,迅速飞向发出信号那处。
“快,跟上!”魂将军领着众魂齐齐跟上去。队伍数量庞大,穿梭在林间引起不少躁动。
背着景安慈的景安仁停下脚步,浑浊的双目望向天空,泛白的银发乱糟糟竖着。背后的景安慈死气沉沉,银发覆面,双手被绑着,不得动弹。
“哈哈,安慈,我们的女儿竟然来了!”景安仁突然激动起来,“看,看看,上面,在上面呐~啊~哈哈哈~我们的女儿,我们的女儿呀。”
景安仁背着景安慈,又哭又笑,突然,他脸色扭曲起来,恶狠狠道:“不,不是,那是我的女儿,和你没有关系,对,对,是我一个人的女儿,呜呜呜~我的,我的,不是你的,哈哈哈~”
可不管他怎么说,在他背后的景安慈都没有反应。
而林间那头,丁池飞赶到时,四周地上散落十几具尸体。有五具中年男尸,其余都是些青少年。
尸体旁边还有些火堆,明显是被人刚杀不久,前方隐约有星光。
丁池飞直接掠过尸体,往前方追去。
火光摇曳,李大能护着墨知邺等人往后退去。
“天颂言,你清醒点!那是你的弟弟!”李大能出声呵斥对面扼住自家弟弟,几近疯狂的人。
墨知邺和楚金余站在李大能身后,两人搀扶着身受重伤的天炫。
天炫唇角流着一抹血,捂住胸口满脸痛苦,“域主,那是天裴,你快放开他啊!”
他们一行人原本在打坐,域主不知为何,突然走火入魔,见着人就杀。
族老为了拖住他,尽数被他杀害,就连那些兄长弟弟,也被他杀了。好在遇上渊山宗的人,要不然,他也要被杀。
天颂言双目猩红,眼底隐隐散发着黑气,对于他们说的那些话置若罔闻。
他现在内心渴望吸收到更多的元气,而手中的人,体内源源不断地元气,最是诱惑着他。
“宗主,他已经神志不清,求求你,救救我弟弟!”天炫一咬牙,直接跪了下去。
天裴那一脉,就只剩他一个,天裴要是死了,那天域天氏一族的岐黄术一脉,直接断了根。岐黄术将无人可继承。
李大能叹气,“知邺,你带着师弟们护着天炫先走,要快!”
他一旦出手,天颂言的注意力就会转移在他身上。他身后一众弟子不离开,恐怕都要遭殃。
墨知邺知道他的意思,立即搀扶起天炫,带着师弟离开。
楚金余回头望了一眼天颂言,剑眉轻蹙。墨知邺督促他,“别看了,快走,不要拖宗主后腿。”
等他们离开的差不多了,他在折回去帮宗主。墨知邺打定注意,脚下的速度便渐渐加快。
最后直接背起了天炫赶路。
楚金余原本还紧跟在他身后,走着走着,脚步慢了下来。最后趁着大家不注意,直接转身原路返回。
——
丁池飞顺着火光,找到了火光源头。
她到时,李大能正在和天颂言纠缠,一个少年挂在树上奄奄一息。
“魂将军,救人。”她寒声道,径直上前帮李大能应对天颂言。
十年不见,天颂言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那样温润儒雅的人,也会有走火入魔的一天。丁池飞不由得感慨,曾经的少年最是识时务,如今也不知因为什么事情,修炼到失控。
修炼,讲究的是心境,心境又通心静。心静不下来,那便是打破了心境。心境乱了,心也乱了。心乱,则燥生,燥生则入魔。
李大能很是惊讶丁池飞的出现,她一个玄天皇,怎么也更他们这些散修一般,四处游荡。
“李宗主,分心了!”丁池飞一个符篆打在天颂言身上,暂时压制他的躁动。
老头打架就打架,还有心思放在她身上,真是老了,多心!
李大能不好意思收了剑,赔着笑忙道:“是是是,玄天皇教训的是,老朽往后多练练心境,竟然轻易被外物干扰,实在是......”
“行了,您老演戏演够了,就闭嘴吧。”丁池飞意味深长睨了他一眼。
刚才她出现时,他看她的眼神就不对,现在和她说话的语气,更是肆无忌惮。
哪里有一个宗门宗主见到皇权者的忌惮?分明就是把她认出来了。
“说说看,什么时候知道了?”她从袖口掏出一壶小酒,递到笑着笑着眼中就蓄满泪水的老人手中。
不知不觉间,她也眼眶热了起来。
李大能伸手把酒拿了过去,小心翼翼藏了起来。
丁池飞侧目,假意看不见他的动作。
李大能:“在渊山,你封住江眠时,用的那道符篆,是当年你在渊山宗时,第一次画符,不小心创造的新符篆!”
老人的手下意识抚摸上她的脑袋,哽咽道:“孩子,我忘不了!”
这事,松阁老和他说过。那日发生过什么,他也是记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