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凌抿唇,望着迟绯晚不喜不悲,毫无情绪的脸,心中便莫名感到一丝慌张,见迟绯晚转身就要离开病房,他下意识叫住她,“你等等。”
迟绯晚停住脚步,扭过头,“怎么了?伤口又疼了?”
“不是。”
沈知凌并不觉得伤口疼,他此刻只觉得心口闷疼,“绯晚,你还在生气么?那天在公墓,我知道自己的做法有失稳妥,如果你不想让星奈和白晓月接触,以后我不会再勉强。”
迟绯晚当然心中还有气。
她之所以这些天衣不解带照顾沈知凌,无非是顾念着五年多的夫妻情分,无非是因为沈知凌出车祸是为了追她。
她不希望自己背负愧疚,也不希望看见奈奈伤心。
“就算你想勉强,我也不会再那么好说话的。”迟绯晚语气有几分冷淡,似乎没有情趣再谈这件事,“好了,我先出去了。”
“绯晚!绯晚!”沈知凌情绪有些激动,他想起床去追,迟绯晚已经走远,他直接从病床上跌落在了地上。
老秦连忙上前将他搀扶到床上,“先生,您别冲动,太太又不是不回来了。”
“为什么我瞧她今天心情格外不好?”
沈知凌被老秦扶到床上后,不住地咳嗽,等咳嗽完了,才恢复一丝气力,忧心忡忡地问。
老秦道,“是关秘书,今天关秘书给您送了乌鸡汤,刚巧被太太撞见。”
“下次让她没事别往医院跑!”
沈知凌的脸色有几分阴翳。
老秦叹了口气道,“先生,太太这些天替您打理公司事物,关秘书设了不少绊子。”
“她好大的胆子。”
沈知凌剧烈咳嗽起来,“谁给她的权利?”
老秦一脸为难,“先生,您忘了吗?之前您在公司说过,您不在的时候,关秘书便代表您……”
后面的话,老秦没再多说,沈知凌却表情难看了起来,说到底,还是他给了关月梨这样的权利。
所以绯晚生气。
可她依旧不吵也不闹,甚至连一丝委屈都不再有。
沈知凌这才清晰的感知到,迟绯晚似乎真的不爱他了,从前他总是猜疑迟绯晚是否爱过他,无论她怎么做,怎么找补,在他看来都是在狡辩。
可现在,当她连解释和装都懒得做的时候,他才真的慌了。
他想看见她为他伤心落泪,想看她努力和他沟通,向他解释的样子,想看她一次次质问他,是否爱她的样子。
可是这些,迟绯晚都不会再做了。
原来,挣扎了这么久,一切都只是徒劳,他终究还是要孑然一身么?
沈知凌自嘲地笑了笑。
“笃笃笃——”
房门被敲响,是白沉磊夫妇前来探望他。
“小沈,你伤得怎么样?恢复得还好么?”白沉磊事发后来过几次,这次却是带了妻女一起来探望沈知凌,一起来的白晓月似乎刚被父亲询过,骄傲的小公主,嘟着嘴巴,眼圈红红的。
白沉磊惭愧道,“都怪我们教女无方,晓月那日在公墓对奈奈出言不逊,伤害了奈奈,也伤害了绯晚,要不是因为她,你也不会遭此劫难。”
沈知凌看着白晓月,白晓月有一张酷似她姐姐的面容,就像缩小版的白星河一般。
这么多年过去了,白星河的样貌竟然在沈知凌脑海里没有丝毫改变,他仍旧清晰地记着白星河的样子,所以白晓月即便再骄纵跋扈,沈知凌也不会对她心生怨言。
一是因为莞莞类卿,二也是因为她才六岁罢了。
白晓月被父亲批评,“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沈知凌勾唇笑了笑,伸手将白晓月抱到病床上,清冷的俊脸神色是难得的温柔,“晓月乖,不哭,沈哥哥不怪你。”
白晓月听见沈知凌的安慰,才终于又破涕为笑,“爸爸妈妈,我喜欢沈哥哥,我要留在这里照顾沈哥哥。”
“晓月,不可以任性,看完哥哥,我们就得回去了,你在这儿会吵到哥哥休息。”
白沉磊冷下脸色。
沈知凌道,“不打紧,我这段时间休息够了,就让晓月在这儿多玩一会儿吧。”
白沉磊叹了口气。
白晓月左顾右盼,在病房里玩腻了,就下床跑了出去,一个保姆跟了上去。
屋子里的几个大人都没有放在心上。
当白晓月跑到走廊时,恰巧碰到回来的迟绯晚。
白晓月本就因为迟绯晚和沈星奈的原因被父亲骂了,尽管她才只有六岁,但已经记事,她双手叉腰拦住了迟绯晚的去路,“哼!你就是沈哥哥的老婆?”
迟绯晚不喜欢白晓月,虽然她为了沈知凌认白家做干亲,可她一点也不想和白晓月这样的孩子扯上关系,所以她只是笑了笑,问道,“你爸爸妈妈也来了么?”
“我在问你话呢!你听见没有?!”
白晓月像个小霸王,不依不饶。
迟绯晚自然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看在白家面子上,她勉为其难答道,“是的,我是沈知凌的老婆,请问有何贵干?”
“你走吧!沈哥哥才不喜欢你!他娶你都是迫不得已。”
白晓月煞有介事地说。
迟绯晚并未当做一回事,只当是陪孩子过家家,“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你知道你还赖着不走?你赶紧走!沈哥哥是我姐姐的!”
“你姐姐?”迟绯晚一愣,“你姐姐是谁?”
“我姐姐是白星河呀!”白晓月骄傲地说,“那天在墓地上,沈哥哥亲口跟我说的,他喜欢我姐姐,如果我姐姐没有死,他要娶的人就是姐姐了!”
童言无忌,可白晓月的这番话落到迟绯晚耳中却如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