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好刚刚过了饭点儿,四人走到那泥巴夯得结实的院子的时候,就听见有一个人用很洪亮的声音对家里人说:“我下地去了。”
这周边的几户人家却都是没有围墙大门一类的东西,土坯夯实的一溜青瓦五间房错落有致的伫立在一片农田之中。房间外边的土地都已经夯实,算作是院子了。
那房子面朝汉水河,杨恒宇一行人沿着走过来的小路却是在这房子的背后。
所以一听到院子里那人说话的声音,沈航立刻就喊了一声:“舅爷爷”
那人就回了一句:“航航来了?”
四人绕到了房子的正面,才发现天气虽然寒冷,有一位三十一多岁的汉子却穿着并不算厚实的褐色毛衣肩膀上扛着几件农具。
这汉子看到沈航过来,却也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活计,只是朝着沈航道:“家里坐吧”说罢也不招呼沈航,自顾自的沿着靠近河边的小路走了。
沈航对自己身后的这几位少爷赔着笑道:“我舅爷爷就是这个脾气,天大的事情都赶不上他的土地重要。”
屋子里面已经走出来一个瘦瘦的妇人,招呼沈航一行进去说话。
“舅奶奶,这几位是我的朋友。”沈航本来想介绍一下自己身后这几位大佬级别的人物,却被杨恒宇一个眼神给拒绝了。沈航领着汉水县长大人的公子和另外两位有着更加显赫身份的公子哥走进自己的亲戚家中,本来想显摆一下的表明身份的,却被杨恒宇的一个眼神打住。
杨恒宇有些腼腆的朝着那妇人笑道:“阿姨,我们只是在这里走走,刚好沈经理说他的亲戚住在这里,所以我们就过来看看。”
那妇人就笑道:“既然是沈航的朋友,就不要客气了,你们吃过饭没有?”说着话,就把几人领到了堂屋之中,让众人坐下,说去要去倒些茶水来,另外还要准备火盆给众人,毕竟现在天已经很冷了,坐在这里说话不好受的。
沈航却也跟着那妇人走到隔壁的房间去,帮忙给这几位公子倒水喝。
一路行来,几人不要说吃早饭就是水也没有顾得上喝一口,现在还真有些口渴了。杨恒宇屁股刚沾到椅子上,看到那妇人和沈航出去,自己也站起来环顾四周。这户人家虽然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不过却是收拾的十分的干净整洁。
杨恒宇此刻也实在是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怎么这户人家,这中年夫妇都给自己一种十分熟悉甚至是亲切的感觉,这感觉来的十分的奇妙,杨恒宇蹙着眉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何来这样的感觉,自从进入这个小县城开始,这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直到看到了这妇人,这熟悉和亲切的感觉使得杨恒宇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不一会儿的功夫,妇人和沈航都端着茶水进来,这茶水却是用看起来像是罐头瓶子一样的东西盛装的,不过这瓶子倒是洗的干干净净。茶叶是很便宜的那种,在这种地方,大约一块钱就能够买到一斤。陈庆威和司马朗若虽然接过了杯子过来,却都放到脚边,并没有尝试去喝这种粗糙苦涩的老茶,倒是杨恒宇一口喝下大半杯去,还对那妇人道了声谢谢。
那妇人倒茶之后,也没有急着走,反倒坐下来陪着几人聊天。
汉水的地方方言有些南方闽南语的语音,却又有很大的不同。杨恒宇虽然听的出来这妇人在讲些什么,自己却一句这样的话也不会说的,旁边的陈庆威更是一头的雾水,眨着眼不明白这妇人和自己这些人有什么好说的。司马郎若好歹也算是半个汉水人,所以偶尔也能够插上一句话,不过他好像和这样的妇人聊天兴趣缺缺。
杨恒宇听了半天,终于明白这妇人原来是拐着弯想要在座的几位给他家帮一个忙。杨恒宇总算知道沈航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其实帮忙也没有什么,只不过大家都不是很熟,更没有什么关系,几个人也不过才来这家里坐了一坐,这妇人就央求帮忙,有些太突兀了。司马朗若一听要帮忙的话,立刻就住口不言语了。不说素不相识,就是有些关系在里边的人求着帮忙,也没有这样求人的,最起码,一些表示还是少不了的,另外还要看这忙能不能帮,愿不愿意帮的。但目前的情况是这妇人直接向沈航说道:“你是大经理,在县城认识的人肯定很多,就帮你大表叔这个忙,好歹你们也算是从小长大的。”
沈航就问:“到底是什么事情。”
妇人回答说:“你大表哥这几年没去上学了,在家里晃荡,和村子里名声不好的一些人来往很是亲密,我和你舅爷爷都害怕他学坏了想让他到部队去。”
沈航拿眼睛迅速的瞄了一眼周围坐着的这几位爷,这样参军的小事,只要人家哪一个点点头,事情就算是成了。
但这时候参军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每年都会有部队在全国各地征兵的,怎么这妇人要送儿子参军还要托人找关系?
又听了一会儿才明白了,原来他的儿子身高和年龄还都差着一点,所以今年秋季部队上下来人征兵的时候,他虽然去应征了,却因为身体不达标被打了回来。而且听那妇人的意思,沈航的这位大表叔还是很愿意到部队去锻炼一番的。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觉得这不过是小事一桩,自己抬抬手动动口的事情,却要人家拐着弯求道自己的眼前有些过意不去,或者其他的莫名其妙的情绪在里头,杨恒宇居然对司马郎若说:“他家的这事情你能帮忙吗?”
看杨恒宇的意思,要是司马郎若不能帮上忙的话,自己就会出手的样子,司马郎若急忙叫道:“这样的小事儿还不用杨公子挂心。”算是答应了下来。
杨恒宇知道自己之所以答应帮忙还都是一直以来围绕自己的那种奇异的熟悉感觉在作祟,但是对方求的不过是小事一桩而且自己也不用出什么力的,自然就答应了下来。
那妇人一看沈航的眼神,知道事情已经成了,急忙起身去旁边的屋里掏摸了些瓜子花生之类的干果出来,感情要是不帮忙的话,连这些最简单的零嘴儿也是没有的。好在这几位都不是对这样的表达方式介意的人,要不然,刚才说出的话就得收回去了。
到了此时,杨恒宇也跟着那妇人起身在这几间房屋里面转了转,知道这妇人有一个女儿和两个儿子,她想送去参军的是她的大儿子,今年十六岁多将近十七岁了,怪不得部队不肯收他。在这大儿子之上的是一个姑娘,底下又是一个儿子,今年还在念小学。
坐了一会儿,杨恒宇几人要走的时候,那妇人很是热情的送他们出来,竟然还用几个塑料袋子装了许多晒干的木耳。
杨恒宇倒也没有拒绝这妇人的好意,接了下来。沈航又和那妇人说了几句话,陈庆威早就待不住了,跑到了最前头。杨恒宇把手中的塑料袋子递给跟在自己身后的司马朗若的时候,就听见陈庆威喊了一句:“蓝新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