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沈云之也跟着苏姨娘母女俩离开,屋子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老太太抬眼瞅了一眼床上的沈灵曦,眸子里都是失望,从前她最看重,最引以为傲的两个孩子,现在怎么都变成了这样,到底是自己眼拙,还是他们都变了。
“唉……”
最终老太太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沈宗元倍感无力,低头捏了捏眉心,无奈的环顾四周,屋里除了一些木头似的的下人,竟没有一个人可以说话的。
“照顾好小姐。”
沈宗元无奈的丢下一句话,没有丝毫留恋的就要跨出房门。
“爹,您……您不管女儿了吗,女儿的腿可还没有医治呢。”
“为父有不管了吗,为父没有为你请大夫吗,大夫已经说了束手无策,我便让嫣儿来为你医治,嫣儿是你的亲妹妹,她不计前嫌说一定会尽力医治,可你做了什么,现在居然还有脸说你的伤没有医治,你…你你何时变得你跟你的母亲一样,这般无理取闹了!”
“女儿无理取闹?是她沈南嫣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我的伤明明就是她打的,现在她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祖母向着她,连爹爹向着她吗,那我算什么?”
“算你咎由自取,菊华,让人去买…买好的金疮药给小姐敷上,曦儿,为父从未亏待过你,只希望你能珍惜我们这份父女情,别跟你母亲一样,耗尽我全部的耐心。”
“爹……”
沈宗元没有再停留,转过身的后背,看起来很是凄凉和孤独。
沈灵曦的腿伤,虽然留了很多血,但其实并并未伤着骨头,只是宾骨韧带伤了,这种伤说重不重,但是也不轻,主要看后期的医治,可这个时代并无大夫可以医治,再加上沈灵曦拒绝沈南嫣的药,所以后果自然也是不同的。
回到清韵阁,苏姨娘一边掉眼泪,一边让玉兰去准备热水和药,旁边的沈云之也是黑着脸,沈南嫣笑着拉苏姨娘坐下。
“娘别忙了,其实没有多严重,那血是假的,我怎么可能那么笨,站那里让沈灵曦打啊,你看看,伤口是不是很小。”
苏姨娘脸色一怔,赶忙伸长了脖子查看沈南嫣的伤口,沈云之也凑了上来。
果然,鲜红的血擦掉之后,伤口确实比想象中要小一些,但到底还是破了,现在不仅是有伤口,光滑的额头还肿了一个小包。
“小什么小,这么大个包,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消下去。”
“姨娘莫要担心,奴婢去煮几个鸡蛋,您给五小姐好好揉揉,明儿就能散了。”
玉兰端着热水进来,边放下边安慰苏姨娘。
“行,那你快去煮,多煮几个,还说不严重,瞧着都泛紫了,要不了几日便是除夕,也不知道能不能好。”
“娘,能不能好咱们都得过年啊,反正又不影响出门吃东西,不碍事的。”
“你不想给沈灵曦医治,直接拒绝就好,何必让自己受伤,下次不许这样了。”
沈云之将一杯热茶放到了苏姨娘手里。
“哥哥心疼我,我知道,只是那到底是爹爹的意思,吕氏他们越是忤逆,咱们就越要顺从,这样爹爹心里的天平可就很快会倾倒在咱们这边。”
“现在吕氏那一房,就已经没有什么指望的了,吕家失势,吕氏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父亲休她也是迟早的事。”
“那可不一定,沈灵曦可不简单呢,对了,娘,若是爹爹休了吕氏,你可愿意做主母?”
“啊?我……”
兄妹俩说的好好的,沈南嫣突然就把话扯到了苏姨娘身上,苏姨娘瞬间懵了。
“愿不愿意做主母?”
“这……这是我能想的吗,我……”
“为什么不能想,哥哥如今有了功勋,苏家又在这上京城站稳了脚跟,现在舅舅表哥们出门,谁不给三分颜面,咱们可不比从前了,娘真的可以想一想。”
“娘,嫣儿说的有道理,一个主母而已,不算是奢望,不过娘若是不愿意也没关系,儿子虽然姓沈,可也不愿娘为了我们舍弃自己,您若是想离开沈家也是可以的,去过自己自由自在的生活,托嫣儿的福,这些都可以实现。”
看惯了这后院的肮脏手段,沈云之是真觉得苏姨娘想离开,也不是不可以。
若是能让苏姨娘回到苏家,只在家做个闲散的小姐,与自己的兄长姐姐在一起,开开心心安享晚年,不比在这沈家后院快活。
“我没想过。”
“那现在起就可以想了,无论您是想留在沈家做主母,还是回到苏家做小姐,我跟你哥哥都支持你。”
在苏姨娘院子里上了药之后,沈云之送沈南嫣回院里,苏姨娘将两人送出门,就依在门口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刚刚他们说过的话还一直在她脑海里反复出现。
若真能选择,她自然是想离开的,青春少艾的时候,她也有过浪迹天涯的梦想,只是那已经是很远很久之前的事了。
沈云之在沈南嫣床边守到她睡着,才轻轻起身离开,已经没几日就是年关了,所以沈云之也开始了休息,明日不必再去军营,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但其实他还是想出征,想多挣些功勋,这样才能有更好的能力保护他想保护的人,就像今日,沈南嫣若不想听沈宗元的安排,也不必用这种办法。
在沈云之离开之后,院子里渐渐安静下来,沈南嫣的房门被人悄悄推开,陆九思一身墨色衣袍出现。
这样的黑夜,这样的墨色,衬的他肤色更甚,白的如同那上好的羊脂玉一般,他的眸子在见到沈南嫣时,变得懵懂,温柔,干净,纯澈……就好像婴儿的眼睛似的。
陆九思在外间站了一瞬,直到身上的寒气被内力逼退,这才抬脚进了里间,深邃的眸子一眼就看见了沈南嫣头上的白色额带时,瞳孔一缩,脚下的步子就加快了,收到赵管家的消息,只说沈南嫣受伤,所以他就火急火燎的赶来,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进来,现在看着她的伤,陆九思温柔的眸子瞬间就变得阴冷和凌厉,仿佛要吃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