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南嫣睡到了午时才醒,她醒的时候,范语君已经跟苏姨娘坐在桌前用膳了,沈南嫣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范语君眼眶温红,像是哭过一样。
“我院里的菜竟好吃到哭吗?”
苏姨娘赶忙给沈南嫣披上一件外衣,然后拉她坐下。
“瞎说什么,昨天幸亏是跟你表哥一起,不然喝那么多,被人看见不知道又要被说什么了。”
“就是跟表哥一起放心……我才喝了一点点。”
“一点点就醉成那样,夜里起来吐了三五回。”
“娘这样一说,我的胃好像还在隐隐作痛。”
“痛死你才好,把这碗小米粥喝了养一养,下次再这样,我才不要管你。”
“行,那我就在娘屋里吐,看你管不管我。”
范语君瞧着这母女俩的对话,心里羡慕极了,她从未感受过一天母爱,更没有其他人可以这样撒娇,只有一个每日劝她做小伏低保命的乳母,她打心里渴望这样的母爱。
想着想着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又红了,豆大的眼泪砸在碗里消失不见。
“怎…范小姐,这是怎么了?”
苏姨娘连忙起身,拿着帕子给范语君擦眼泪,沈南嫣也安静下来,她好像想到了什么。
“娘,范小姐可能是醉酒难受,没事的,你昨夜里照顾我们辛苦了,回去休息休息,晚上我过去陪你说说话。”
一个哭着,一个想支开自己,苏姨娘也是个聪明人,安慰了范语君几句,又嘱咐沈南嫣好好吃饭,这才离去。
直到苏姨娘出了院子,范语君的眸子还看着门口,眼睛一眨不眨。
“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我理解不了你心里的苦,说什么也是徒劳,但是前半生已经这样了,就理应善待自己的后半生,嫁人是你唯一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所以我还是希望你为自己争取一次,别随随便便嫁给他们给你安排的人。”
“我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若真嫁去大户人家做个任人摆布的傀儡,或者给人做妾,倒不如嫁给平常人家的男子,做个普普通通的妻,只要他爱你护你。”
“你是说…可我爹他怕是不会答应,他必定是要把我送去大户人家的。”
“给你爹一棍子敲晕,直接离家出走,看他还怎么送,真是个没骨头的。”
沈南嫣张着嘴,话还没出口,就被纯熙郡主的仗义豪言惊住了。
“臣女见过纯熙郡……”
“行了行了,坐着吧。”
纯熙郡主进门也没客气,直接坐在了沈南嫣身边,拿起她面前的粥就喝了一口。
“就吃这破烂粥?”
“什么话,这是我娘煮的。”
“苏姨娘煮的?我说呢怎么这么好喝。”
话落又端起碗喝了起来,范语君何时见过这样想郡主,坐在一旁眼睛里都是闪躲。
“你怎么来了?”
许是跟纯熙郡主熟了,沈南嫣也不再跟她客气,何况她自己都没端着架子。
“路过,进来歇歇,你们聊什么呢?”
“在说范小姐的私事。”
“我听见了,你爹要把你嫁去谁家?”
“回郡主,暂时还没定。”
“好好说话,什么回郡主,我告诉你,你爹让你嫁的不如意,你就给我闹,反正嫁去的也不是你喜欢的,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就把事往大了闹,你爹要顾着脸面,要么打死你,要么妥协,不争取一下,怎么知道改变不了呢,怕什么,大不了一死。”
纯熙郡主天不怕地不怕,她爹都未必管得了她,她自然是敢闹的,可范语君这样担心怕事的性子,是做不出来这种事的。
“我…我记住了,我……”
“你这软弱的性子,我看难,对了,今日兴宝堂有义卖,我们去瞧瞧吧。”
兴宝堂是一家大型的义卖场地,每个月的月初和月底,有两场义卖,虽然大部分东西都来自当铺,但是也不乏有些奇珍异宝。
“郡主和嫣儿去吧,我得回去了,昨儿夜都未回去,只怕现在回去都要被数落。”
“跟我一起,你怕什么啊,走,一起去,你家爹爹要敢说你一句,我就砸破他的脑袋。”
“这……”
“一起吧,我也没去过那种地方,结束我送你回去,再跟你爹解释。”
就这样,范语君被沈南嫣和纯熙郡主一起又带出了门。
三人坐在纯熙郡主的马车里说说笑笑,忘记了范家烦心事的范语君也明显活泼了起来,笑容在她的脸上,一直都没消失过,这也是沈南嫣第一次见她笑的这样肆意。
兴宝堂已经人满为患,纯熙郡主的人去跟掌柜的要一间上房,但是因为来迟了,很是不好处理,掌柜的又不敢得罪纯熙郡主,一个劲的说好话。
这时范语君拉了拉沈南嫣的衣袖,红着脸给她指向二楼,沈南嫣看了一眼,赶忙回头拉住要抽鞭子的纯熙郡主。
“行了行了,咱们有地方了,掌柜的,你去忙吧。”
“哪有地方?”
“跟我走。”
兴宝堂中间是一个圆形的台子,四周都是或坐或站看客,二楼则是围了一圈房间,房间的最里侧则是栏杆,在栏杆处都挂着一层薄纱帐,所以坐在二楼的房间里,便能清楚的看见一楼的义卖品展示。
沈南嫣敲响房门,开门的是苏信远的小厮忠路,看见沈南嫣他也是面色一喜。
“小姐,公子公子,小姐来了。”
苏信远连忙起身。
“嫣儿,你……草民见过纯熙郡主。”
“客气了。”
纯熙郡主也不知这人是谁,但是沈南嫣能带自己与他见面,定是沈南嫣的朋友,所以纯熙郡主也没端着架子。
“这是我大表哥苏信远。”
“哦,那就是自己人了,苏公子,一起坐可方便?”
原本跟苏信远一起的几位公子听见纯熙郡主这样说,赶忙弯着腰退了出去。
“郡主请。”
纯熙郡主抬脚往前走,苏信远这才对着后面的范语君笑着点了点头。
“昨日喝了不少,你们今日可有不适?”
“还好,昨日真的不好意思,让苏公子见笑了。”
“都是朋友,不碍事的,快坐吧。”
虽然只是跟苏信远说了几句话,可范语君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从未有男子这样温柔的跟自己说过话,所以当苏信远跟他她说话的时候,她的脑子都开始恍惚了,坐下来之后,脸上的滚烫感都没消失,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是她的眼睛总想往苏信远的方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