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大妈刺耳的尖叫声,舒苗想也不想掉头就要往家里钻。
却被李巧眼疾手快的扯住蓑衣,暴雨中,她的声音有些失真,
“你是不是傻?往山上跑,往家里跑算怎么回事!?”
舒苗此刻也是无语了,但也知道此刻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甩开她的手,快速抛出一句,转移她的注意力,
“自立没有蓑衣!”
话落,她转身就冲进院里,高声大喊,“自立,赶紧走,水涨起来了!”
李巧被她一提醒,这才从洪水的惊慌中回过神来,狠狠一掐自己微微发颤的双腿。
迈步冲进院里,揪着着还一脸懵的自立回屋。
三两下扒掉他身上打湿的衣裳,给他套上薄棉衣,再用蒲草席子披在他身上。
掏出纳鞋底的大头针,把靠近他领口的席子边死死缝住。
自立满脸惊恐的盯着正贴着自己脖颈处飞针走线的大头针,吓的大气不敢喘一下。
而舒苗此刻也没闲着,先是把关在杂物间的三只鸡抓住,塞进一个直径三十厘米宽的鸡笼里。
拎着鸡笼到厨房,看了一眼锅里才半熟的红薯,立马把桌上摆着用来装水的葫芦,一个个灌满水。
后才回自己房间,先是把书与衣服被褥通通收进空间。
再马不停蹄翻出那个足有自己半人高的大背篓,往底下铺了些稻草,随即想到大妈用蒲草席给自立做雨衣的那一幕。
忙又把自己床铺上的蒲草席子卷起,从中间一折,刚好塞进背篓里。
又只象征性拿一套补丁最多衣裳,往里头塞了几个写完的本子充当课本塞背篓。
再拿斗笠充当盖子,用两根稻草绑在背篓上。
最后又给自己加了件外套,才背起背篓蹦了蹦。
确定斗笠不会轻易被颠掉后,忙冲回厨房。
就见穿上新装备的自立,此刻正费劲的往自个身上绑背篓。
舒苗立马上前帮他把背篓托起,这一掂才发现背篓沉甸甸的,起码有三十斤的样子。
如果换做平常,自立背三十多斤的东西虽然也有些费劲,但也不至于让他太累。
可眼下他身上披的蒲草席子和宽大斗笠,都碍手碍脚的厉害。
再加上他刚刚一个人折腾了好一会儿,这会更是累的直接喘上了粗气。
他偏过头看向堂妹,气喘吁吁指了指桌面,“赶紧,把谷子给装上,呼~”
舒苗这才看到桌上还堆着几个袋子,手一捏袋子,准确摸出装有谷子的那袋,转手往自己背篓里扔。
看了眼还没动静的堂屋方向,她把视线重新放在锅里,就见煮红薯的锅已经不沸腾了。
应该是没人看着续柴火,火自然就灭了。
此刻她也顾不得红薯熟没熟,立马从橱柜里翻出一个大红牡丹花搪瓷盆。
把红薯全都捞出来,再搭上盖馍馍的布。
转手往背篓一塞,刚好占住背篓最后一部分空间。
想了想她又把厨房唯二两把菜刀塞在陶瓷盆边边角角的缝隙里。
确定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后,才在自立的配合下把背篓背上。
肩膀上传来的沉甸甸的压力,让舒苗有些不适,但好在还能忍受。
只是……
她偏头看向正搂着一堆袋子满脸挣扎的自立,没忍住提醒他一句,
“鸡可比这几袋豆子值钱多了,你可别本末倒置了。”
闻言,自立心痛不已的哀嚎两声,“不只是豆子,还有花生米,柿子饼!”
听见有花生米,舒苗立马上前检查。
果不其然,发现剩下的几袋里,除了炒黄豆和花生米外,还有小米与红薯干、柿子饼之类的零嘴。
顿时懂了自立为什么这般难以割舍,换她,她也舍不得!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雨要下多久,水最终又会涨到那个程度?
如果最后的洪水真把房子都给淹了,在这暴雨天,这些不需要生火的即食粮,才是最稳妥的存在。
这么一想,舒苗咬咬牙,干脆利落把这几袋分成两份,与自立各绑在自己腰间。
再次看向毫无动静的堂屋,舒苗有些等不及了,干脆冲进雨幕往堂屋去。
还没走进堂屋,就见迟迟不见人影的大妈背着超长超宽的行李包。
只是行李包被蒲草席子裹得严严实实的,让人根本看出草席子底下都是些什么。
可单从大妈压弯了的腰,也能得知她背的东西绝对轻不了。
于是舒苗脚步一转,来到猪圈,把猪生拉硬拽拖出猪圈,最后还是狠狠给了它一脚才老实。
牵着猪刚到厨房门口,就见大妈背着的巨大行李上一扣了一口大铁锅。
这会儿舒苗就更加不敢出声了,就怕浪费了大妈的力气。
三人一前一后往外走,走至排水沟处舒苗下意识看了一眼排水口。
意外的发现排水口处压根没有往外出水的意思,她眼皮不由得跳了几跳。
可噼里啪啦打在蓑衣上的雨点,和身上的重量,让她一时腾不开心思去细想。
直到打开院门,本还在十几米开外的水面,此刻已经蔓延至院门前。
脚刚跨出门槛,能明显感觉到淹没脚背的水流,还在缓缓流动。
这个发现令三人都面色一白,此刻天空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望着飞快上涨的河水,三人心中都充满了恐惧。
果断退回院子,插好院门门栓,改从后门处出发。
因为宅基地一般都比田地高一些,所以周边的田地早已蓄满了积水。
要不是有露在水面上的秧苗做导向,差点就找不到原来走人的田埂在哪。
“都给我跟紧了!”李巧回头看了一眼俩人,从牙缝挤出一句话。
随即率先走在了前面,好几次都险些踩空。
因为有她的探路,跟着后头的俩人走的还算平稳。
直到走至田埂上,水位顷刻间就高至舒苗的膝盖窝。
舒苗担心背篓里的东西被打湿,下意识的托着背篓底往上送了送。
就在这时猪却开始闹脾气了,因为水已经可以轻易淹没它的口鼻,它下意识就扑腾着就往后退。
察觉到猪的异样,舒苗猛的回头,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它。
心想,要不是她现在动脚容易重心不稳,早就一脚过去让它明白谁才是大小王了!
最后狠狠一拽绳子,迫使它直接滑进田里。
为了不被淹,猪只能边哼哼边划水,每当它有偏离方向的迹象时,舒苗都会一拽绳子。
几次过后,猪也不知道是摸清了规律还是因为什么,就乖乖的跟在舒苗身旁慢慢划水。
一行人好不容易淌过这片稻田,来到小山脚下,自立第一个受不住,直接一屁股坐下,大口喘着粗气,
“呼~,呼~,我,我实在,实在走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