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几人细微的呼吸声,下首的幕僚们忍了几息,到底有一个性子急的忍不住率先站了起来。
他冲着桌案后的五阿哥拱手,说道。“主子,现如今朝堂之上四阿哥与六阿哥来势汹汹,您得早做准备啊!”
这人说完,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来。
“是啊,这两位一个有贵妃额娘,一个有汉人势力的支持,可不能不妨。”
“想当年的太子爷自身优秀还身占大义,可最后依然被多位皇子联合拽了下来。”
“哎,若非愉妃娘娘作孽,凰后娘娘也不会因为迁怒,而拒绝将您记在名下,导致您白白错失了嫡子的身份。”
“是啊,六阿哥和三阿哥也不会因此与四阿哥联合起来,还不是因为当初端慧太子之死,他们的额娘…”
每一次听到端慧太子之死,永琪总会像是被刀刺了一般,心中痛苦又愤懑。
但再怨恨,也轮不到几个奴才来说嘴。
他猛地一拍桌面,打断了这几人的声讨。
“好了,那是爷的额娘,哪里轮得到你们几人来说嘴。”
几位幕僚有些不服气,但主子都这般发话,也不敢多言,只能悻悻闭嘴。
为了下属的凝聚力,永琪还是多说了几句。
“如今的风光都不作数,最后鹿死谁手,看的是皇阿玛,只有皇阿玛的心里属意谁,谁才能上位,诸位可明白?”
幕僚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
“可陛下那般爱重凰后,若凰后给陛下吹枕头风,那岂不是对您非常不利?”
永琪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苦笑。
“不会,她不会…”
毕竟夫人若真的要出手,在额娘被杖毙之后,她就会斩草除根,而不是等了这么久。
或许她心里对额娘是恨的,但对他到底还是留下了几分情意。
只要再等等,等皇阿玛离开,他与夫人总归还是会有那么一丝希望的。
转眼之间,时间已经来到了十月。
弘历的身子越发笨重,每次上朝都要靠进保、进忠两人搀扶,才能顺利坐到龙椅上。
地下的臣子吵吵嚷嚷,龙椅上的弘历昏昏欲睡,不过片刻,这人的双眼便已经合上了。
识海里的乾隆是真的觉得很不对劲,几个月来,这白痴不仅长胖,还贪睡。
若非男人不能怀孕,他都要怀疑这白痴是不是在他沉睡的时间揣了一个崽。
【哎,别睡了,快醒醒,正在上朝呢?】
弘历艰难地睁开一条缝,扫了一眼地下依旧吵成一团的臣子,又将眼睛给合上了。
【没事,等这些人吵完了,朕再醒来就好了,太困了,别吵朕…呼呼呼…】
听着这呼噜声,乾隆的脸都黑成炭了。
该死的白痴,说话都能说睡着。
他当即站起身,在识海里又蹦又跳,吵的不行。
直让弘历脑瓜子嗡嗡的。
【该死的混账,安静点会死吗?不知朕身子虚弱,受不得嘈杂吗?】
【呵,谁让你在大朝会上睡觉的,朕偏要吵死你。】
【……】
经过几息的争斗,最终还是弘历败下阵来,好在大朝会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他给了进忠一个眼神。
当即朝堂之上就响起了,“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的唱和声。
正在此时,人群中突然有一人出列,“砰”地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臣要告发五阿哥私藏军械、豢养死侍,大逆不道意图谋反!”
此话一出,顿时一片哗然。
永琪一党的官员当即出列,伸出手愤怒地指着跪着的那人。
“你岂敢随意攀扯五阿哥,说,是谁指使你的?”
那人只是微微掀起一点眼皮,并不将这个马前卒放在眼里。
他抬头,紧紧地盯着上首的弘历,一字一顿,语气铿锵。
“臣只忠于陛下,并无任何人指使,且臣有证据证明臣今日说言皆为实话,若有一言虚假,臣自请抄家灭族!”
顿时朝堂之上一片抽气声。
那人说完之后,从袖口掏出了一叠纸,将其恭敬地捧在双手之上。
弘历给了进忠一个眼神,进忠当即快步下去,将那叠证据给带了上来。
一时之间,殿内静的只能听到纸张翻阅的“唰唰”声。
永琪的视线不停地在永珹、永璋几人身上扫视,想要看出一二端倪。
而永珹几人均眉眼低垂,让人无法分辨其中的神色。
人群中分属三党的朝臣面对这一变故,也各自神色不明。
“好啊,这就是朕的好儿子!”
听着这声怒喝,地下的大臣们大气都不敢出。
永琪暗道不好,当即走上前,跪在了最前面。
“皇阿玛,儿臣自认清清白白,绝未做过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有些小人向来爱离间父皇与儿臣的父子之情,若您当真这般猜忌儿臣,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狡辩!”
龙椅上的弘历怒火高涨,他就知道这个儿子和他额娘一样,都是个巧舌如簧、大逆不道的货色。
“啪”地一声,那叠证据被重重地摔向永琪,纷纷扬扬地撒落一地。
“你自己好好看看的,看你到底还有何颜面说是小人栽赃!”
信息不对等的乾隆,信誓旦旦地对弘历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哎,朕觉着只怕还真是诬陷的,毕竟他都是板上钉钉的下任皇帝了,着实没必要出这歪招。】
说完之后,他还看了一眼傅恒,却发现他的好臣子竟然老神在在的站在一边,跟看猴戏似的。
一点都没有为永琪这个挂名外甥出力的打算。
怎么的,这是怎么回事。
傅恒在干什么呢?
乾隆满头问号。
弘历翻了个白眼,还板上钉钉,谁给永琪钉的钉。
这皇位除了他和绾绾的崽,谁也不配。
弘历慈爱地摸了下凸起的小腹,肚子里的孩子好似也在跟他打招呼,直接踹了他一脚。
腹部传来一阵阵痛,同时还有下坠的感觉。
弘历一个踉跄差点从龙椅上摔下去,还好进忠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快带朕离开…”
地下的朝臣们脑子里都冒出一个念头,看来爱新觉罗家的皇帝都挺爱演的。
当年的康熙爷废掉太子时,据说也是几次吐血晕厥,不过到底不是亲眼所见。
他们这位陛下如今这面色惨白、几近晕厥的表现可一点都不输他的皇玛法。
啧啧啧,皇家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