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打在相府的琉璃瓦上,耀一片眩目的光。
重重石阶之上,两尊青石麒麟守护在朱门左右。一尊憨态可掬,一尊威严怒目。
峥嵘嶙峋的麒麟角缝隙后,华年正焦急四下张望,扭头见纤纤三人从远处姗姗而来,他由木然转为欣喜的脸格外明显。
“大师姐。”他几乎飞奔迎下台阶来。
“嗯!”纤纤颇为感动,总算有人记挂,甚感欣慰。英武大将军的速度果然无与伦比,竟早早将华年带回了相府。
她猜测果然不虚,抓凶手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带回华年才是英武将军此行的真实目的。
“大师姐,你到哪儿去了?你有没有受伤?”华年不放心自上而下将纤纤打量一遍,还不放心问她。
“没有。”
见华年亲密无间抓着纤纤的手,莲城过来不痕迹隔开两人,随意四望问道:“唐三小姐还未赶到?”
“谢师兄记挂,我们也刚到。”唐洡玉被婢女轻挽着手,款款从大门内出来。
她的身后,迎岀来一名五十左右的老者,一脸圆滑,客气又不谦卑,自称是相府管事,奉命来接待众人。
排面倒似迎接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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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前,唐洡玉几人跟英武大将军便到了相府,要是华年愿意进去,她们也不用还挤在门厅。
前来迎接的婢女仆人此刻全侯在门厅里,打眼瞧去,偌大的门厅里全是恭敬待命的身影。
“大师姐!”唐洡玉走到华年身旁,还不忘抬臂给纤纤拜拜风岭门的弟子礼。
纤纤大方受礼,问她:“英武大将军可在相府?”
唐洡玉多说几句话便显疲态,让她婢女接了话茬儿,大抵是相爷不在府中,英武大将军进宫去见相爷了,让众人接到纤纤后妥善安置……
此刻,纤纤才知那婢女名叫“水绡”。
唐洡玉主仆二人打眼瞧到纤纤身后冷脸的坤缺,相继一愣。
纤纤笑:“不用理他,他是来寻亲戚的。”
见众人更加迷惑的样子,纤纤也懒得详解,只让管事给坤缺安排个房间便是,免得他四处游荡。
莲城见相府里的人热情忙前忙后,正道奇怪,就听几声铜锣震天响,远远传来。
先前在街集上碰到的豪华车辇正缓缓驰来,开路的小厮依旧嚣张跋扈,不过到了相府门前,那包着铜皮的车轱辘却稳稳停在了台阶前。
那打头的婢女小跑到车辇边,小心掀开帘门一角,恭敬垂首示听。
“那车辇里坐的是相爷?”华年问唐洡玉。
“不是,二叔习惯坐轿。”
也不喜这么大阵仗。
唐三小姐的深闺教养,让她话语间都是考量。
众人目不转睛瞧着那车辇,等着车辇中的人一展尊容。
片刻后,那青衣婢女放下帘门,小跑到台阶前,仰着头问主事管家:“小姐问你,相爷可回府了?”
态度相当无礼,甚至是傲慢。
没料那管事却是极力陪着笑脸,谦恭回话:“回小姐,相爷今日进朝,怕要等到日暮才归。”
“哦。”
那婢女扫了眼众人,大摇大摆回到车辇回话。
坤缺慢吞吞出现在纤纤身后,懒懒摸着下巴,用手肘碰碰她的肩,问:“软软,爷问你,那车里坐的是谁?”
“相府千金。”
“据爷所知,相爷膝下并无所岀,何来千金?”坤缺撇嘴,明显不信纤纤的话。
莲城帮话道:“那里面坐的可不是京都人人避之不及的相府千金!”
声音不大,却让他身遭的人都听了个清楚。一时,除了纤纤和坤缺外,都主动和莲城退开几步之遥。
本即将滚动的车轱辘又稳稳停下,众人屏气凝神望向那车帘,珍珠帘子哗啦啦碰出脆响。
帘一掀,从车辇中弯腰钻岀来一名红衣婢女,峨眉一挑,伸手直指莲城方向,脆生生吩附候在车辇旁的仆人:“将那两人给小姐抓来。”
那婢女指的人正是华年和莲城。
仆人们一拥而上,左右就要来捉华年和莲城。
“小姐,这可使不得。”管事慌忙挡在华年身前,却被身强力壮的仆人推开。
他只好奔向车辇,好言陪笑道:“他们是大将军带回来的客人,是相爷奉了皇命请来的,小姐万万不可呀……”
“哼!”一个慵懒的女声拖着长长的尾音从厚厚华丽的帘幔中飘出:“既然如此,暂且放过他们二人一马。”
“是。”
见车辇又缓缓稳动起来,管事这才舒展眉眼,紧忙让开道。
见车辇驶入不远处的豪华府坻。坤缺饶有兴致问纤纤:“可越来越有意思了,你给爷讲讲,那车里人的故事。”
“我为何要讲给你听?”纤纤不服气道。
坤缺懒懒抱臂冷笑一声,无所谓:“软软,待会儿求爷的时候,希望你也这么硬气。”
“别啊。”纤纤甜甜漾开一对梨涡,笑得谄媚:“仙灵大人,我最喜欢给人讲故事了………”
“骨气?”莲城真想用青竹剑遮住她的脸,脸面全被纤纤臊光了。
纤纤莞尔一笑,厚皮腆脸想了想说:“大概在乾坤池里水泡久了,骨气都泡没了吧。”
唐三小姐掩鼻猛地咳嗽起来,管事紧忙过来陪笑引众人进府。
那相府千金,在闹市招摇过市时,纤纤便引来月老问了个清楚。
这千金名陈金。是老相爷的独女,在她三十岁生辰时,老相爷病故。
陈金的娘亲是先帝最宠爱的公主,因老皇帝爱屋及乌,封附马为相。
在驸马相爷病故后,公主又续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当朝大臣唐临为附马。
当朝皇帝乃公主胞弟,因当日登基是公主力排众议扶上帝位,如今对公主和陈金格外恩宠,连着相爷府也是权势滔天。
但陈金对这位比自己只大十岁的继父相爷并无多少尊重。
算来,相府千金陈金如今已是半老徐娘,传说幼时相貌丑陋,在她三十多岁时,偶得神仙指点,修得仙体,容貌更是由极丑变得美艳无双………
坤缺见纤纤口若悬河讲得眉飞色舞,他只是淡然撇撇嘴巴,几步走上前面,缓缓丢了句:“软软,爷听这故事全是你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