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个小伙子叫褚斌,父亲叫褚忠,以前家境非常富裕,与褚庭家不相上下,也是山下褚村顶级的大户人家。在他们的祖辈曾经一起做生意,一起发的家,所以两家关系都非常不错。直到褚庭开始当家,就暴露出了狼子野心,褚忠对褚庭的所作所为非常不满,经常意见相左,才闹出很多不愉快的事情,最后分道扬镳,各自做自己的生意。
褚庭也是饱读诗书的人,所以城府很深,他不想与父辈那样与人共荣,只想凭自己的本事独占鳌头,但褚忠为人忠厚诚实,生意场上口碑非常好,要打败他非常困难。一日褚庭的同窗好友贾济来访,两人就谈及心中忧虑,这个贾济就提出了新的想法,说褚家的生意都是做传统的买卖,很难超越前人,要想有所突破,必须顺应时势,做一些别人不敢做的买卖。两人谈得投机,正好贾济也没有地方容身,褚庭就收他做了自己的师爷。
贾济的到来,让褚庭的势力迅速扩张,他和岳父庞三勾结在一起,开始涉足人口买卖这种罪恶的生意。一开始,褚庭对这种生意不屑一顾,与岳父保持一定距离,但贾济做了几笔交易之后,褚庭发现这门生意利润丰厚,于是逐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全身心地投入其中。然而,庞三做事十分狠辣,对自己的女婿也毫不留情面,褚庭常常在岳父那里碰壁,吃尽苦头。
贾济劝说褚庭培养自己的硬实力,褚庭认为这确实有必要,于是四处打听,终于聘请了教头赵丰担任护院,还组建了一支护院队伍。至此,在场面上,褚庭已经完全压倒了褚忠。
而此时,他也彻底偏离了自己当初的初心,从一个善良、正直的人变成了一个不择手段、心狠手辣的人。虽然有了新的财源,但传统生意依然十分重要,以前的合作伙伴大多喜欢与褚忠交往,这让褚庭非常挠心。贾济就出谋划策设下了一个圈套,就等褚忠上钩。
他们的传统贸易主要是在山民手里收购当地山货,再发往全国各地,由于经营的时间较长,所以都有一定数量的老客户,生意相对比较稳定。特别是临安周边地区的山核桃品质特别好,近年来非常受到外地客商欢迎,作为一种新的品种,虽然具备市场前景,但这个销量还是十分有限,但本地漫山遍野都是,资源十分丰富,褚忠也在努力开拓这个新品市场。
这一年,眼看着山核桃即将成熟,突然有一天,一个来自苏州的商人来到了昌化地区。这个商人在这里考察了许多天,引起了褚忠的注意。经过一番接触和了解,原来这位商人有意在此地设立收购站点,大量收购山核桃。然而,他担心会受到当地人的欺负,因此希望能找到一个在当地有实力、有影响力的合作伙伴。
在交谈中,这位商人还提到了褚庭,表示褚庭这个人过于浮夸,担心他无法办实事,因此一直在犹豫是否与他合作。听到这里,褚忠主动提出愿意成为合伙人,并表示自己有能力完成这项任务。最终,两人达成了一致意见,由苏州商人出资,褚忠负责收购,而收购到的货物则全部交由对方运走。此外,褚忠还将获得额外的二成利润作为报酬。
这位苏州商人非常豪爽,在山核桃刚开始采摘时,便毫不犹豫地交给褚忠五千两银子,鼓励他大胆收购。褚忠拿着这笔钱,心中的担忧顿时烟消云散。不过,尽管如此,他仍然保持着一贯的小心谨慎。根据以往的经验,他预计自己能够销售出约五千两银子的货物。因此,他决定以一万二千两银子的额度收购山核桃。这样一来,如果市场行情良好,他就能赚到更多的利润;如果市场行情不佳,他也不会遭受太大的损失。
随着第一批五千两银子的山核桃被运走,褚忠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批货数量庞大,但质量上乘,没有任何问题。苏州商人当场结清了货款和利润,
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银钱,褚忠不禁感叹道:“这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啊!”对苏州商人感激涕零,表示愿意与他长期合作。然而,苏州商人却告诉他,自己的几个亲戚都在朝中当官,这点货远远不够他们塞牙缝,至少需要准备两万两银子的货物。
褚忠听后瞪大了眼睛,心中充满了惊讶和疑惑。但想到苏州商人如此豪爽地支付了货款和利润,他决定相信对方,同意继续为他收购,于是,苏州商人又丢下五千两银子作为定金,让褚忠在一个月内收足二万两银子的山核桃,双方都写了协议,互相签字画押。
褚忠知道错过了最佳收购季节,但他自己手里还备有六千多两银子的货物,以他多年的经验应该还可以收起来,所以他不想错过这个发财的机会,毅然签了协议。但收了几天后,收效甚微,勉强凑齐一万两的货,剩余一万两货却无处着落了。
原因是他突然加量收购,那边褚庭也在大量收购,导致了严重短缺,眼见得交货日期逼近,褚忠是急得如热锅里的蚂蚁。一旦收不起来,他将面临赔偿,会赔得底朝天。这时,贾济来了,他说褚庭这个人太精明小气,对他不好,愿意帮助褚忠度过难关,褚忠也没有其它办法了,就让贾济帮忙与褚庭沟通,在褚庭那里调拨过来一万两银子的山核桃。褚庭只加价一成,这价格褚忠还是非常满意的。褚忠还提出货款要等交货的时候付清,褚庭也答应了,但他让褚忠立了字据,只要交货的时候付清货款就免除利息,如若拖欠就要加收二成利息,最长欠款时间是当年年底。对于这些褚忠没有异议,就爽快地签了字。
手续办完后,接下来便是交货和验货环节。褚庭向褚忠表示,让他当面验货,事后不再承担任何责任。褚忠对此也十分谨慎,亲自到场抽检。经过上百包货物的检查,并未发现质量问题。直到最后收尾阶段,褚忠又抽取了十几包,结果仍然良好。这场交易终于顺利完成。
褚忠满心欢喜,心情愉悦。毕竟这是一笔巨额交易,成功在望。更重要的是,这次合作顺利,意味着明年可以继续合作,将增加一笔可观的稳定收入。这个消息对于褚忠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鼓舞,让他对未来充满期待。
交货的日子终于来临,那位来自苏州的商人按时抵达。他一见到所有货物都已妥善准备好,便立刻展开了验货和装车的工作。他先是在整个货场上绕了一圈,然后来到褚庭所运来的那堆货物前,反复仔细地观察着。突然间,他伸出手从其中抽取了五包货物,并迅速打开检查。然而,令人惊讶的是,他发现这些山核桃中有大量的嫩子,根本不符合标准。苏州商人顿时大怒,坚决要求退货并索取赔偿。这个意外的情况让褚忠完全措手不及,他连忙解释说这是他的疏忽,愿意一包一包地重新检验,如果有不合格的产品可以直接丢弃。但是,苏州商人态度强硬,坚持按照协议要求赔偿和退货。最终,他们将此事告到了县衙,知县杜量依据协议做出判决:退货并赔款。这意味着这批货物被拒收,之前支付的五千两押金需要退还,同时还需额外赔付五千两。
褚忠无奈之下,只能将那些山核桃以极低的价格出售,最终只换回了四千两银子。面对巨大的经济压力,他别无选择,只好卖掉了位于昌化的商铺和土地,才勉强凑齐了一万两银子,打发走了苏州商人。然而,欠褚庭的银子已经无力偿还,褚庭也没有前来催讨。但是,到了大年三十这天,贾济突然前来讨要银子,原本的一万两银子如今已变成了一万二千两。此时的褚忠生活已经陷入困境,根本无法拿出这么多钱来,只能恳求对方宽限时日。尽管褚庭没有亲自登门逼迫,但春节过后不久,他便将褚忠告到了县衙。知县杜量判决将褚忠的庄园判给了褚庭,并限定他在一个月内搬出。褚忠的妻子得知这个消息后,气得发疯,深夜跑出家门,最终跳入深潭自尽身亡。褚忠在寻找妻子时不小心跌倒,摔断了腿。家庭的重担瞬间落在了褚斌身上,他年纪尚轻,从未独自承担过如此重负,顿时感到天都要塌下来了,六神无主。幸运的是,有一些亲戚和邻里伸出援手,帮助料理了后事,并勉强为褚忠接上了骨头。
很快一个月过去,褚忠的脚还不能走路,父子俩往哪里搬呢?褚斌哀求褚庭宽限几天,待父亲脚好点再搬出庄园。褚庭就将刚刚从一个村民手里抵押回来的一间瓦房送给了褚斌。这房子位于桥头这个热闹的地方,虽然有些破旧,但地理位置还算不错。褚斌并不愿意接受褚庭的好意,他认为这一切都是褚庭在捣鬼。但是褚忠却深知现实的残酷,如果没有一个遮风挡雨的住所,他们在外流浪只会更艰难。于是,褚忠只好委屈地接受了褚庭的“恩赐”。
就这样,褚斌和他的父亲搬到了这间瓦房里,开始了新的生活。他们相依为命,每天辛勤劳作,靠种田为生。褚忠由于缺钱,没有后续治疗,脚也落下了残疾,虽然能走路,但已经一拐一瘸了。尽管生活艰苦,但褚斌从未放弃过对未来的希望。他的内心深处始终燃烧着一团复仇之火,他一直在等待着那个能够让他一雪前耻的时机。
可是,贫穷的现状让他明白,想要实现自己的抱负谈何容易。他不禁感到迷茫和无助,不知道何时才能摆脱贫困,找到属于自己的出路。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轻易放弃,他坚信总有一天会有转机出现。
话说这日,突然有一人找上门来,此人名为钱仓,乃是一名苏州客商。他见到褚忠后,兴奋地告诉他自己已寻到那名曾伙同褚庭骗取褚忠钱财的苏州客商。原来,这名客商并非正经生意人,而是本地一个破落户子弟,名曰纪浪。当初,他因不满褚庭只付给他区区五百两银子的报酬,便心生不满。于是,他与当地一位颇有名气的师爷合谋,计划以告发褚庭相要挟,迫使褚庭再度出血。
此刻,对于褚忠来说,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毕竟,这些人不过是求财而已。只要舍得花钱,必然能让他们动真格告发褚庭,如此一来,或许就能扭转乾坤。而这个钱仓一直以来都与褚忠交情匪浅,两人关系十分亲密。自褚忠家道中落后,钱仓更是多次慷慨解囊相助。因此,褚忠对他深信不疑。
褚忠无奈地叹息着,如今自己身无分文,真是难以成事。这时,钱仓提出了一个建议:“临时支出我来帮你垫付,但对于纪浪等人的报酬,你大可以许下一半家产。这样一来,他们必定会全力以赴地帮你打官司。毕竟,如果真能赢得这场官司,送给他们一半家产总比现在一无所有要好得多吧!而且纪浪作为当事人,这场官司几乎是稳赢的。”褚忠听后,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决定采纳这个建议。
随后,褚忠约见了纪浪,并向他详细说明了情况。纪浪也毫不隐瞒地将褚庭如何诱骗他一步步实施诈骗的经过全部讲了出来。褚忠当即表示,只要能够打赢这场官司,愿意分给他一半家产,并立下了字据。
然而,让褚忠和纪浪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位知县杜量竟然与褚庭狼狈为奸,早已暗中勾结。这场官司又该如何打呢?就在此时,杜量迅速采取行动,将纪浪收押入狱。没过几天,就传来了纪浪突然暴毙身亡的消息。与纪浪合伙的师爷也来查实了,这边官方出具的死亡证明清清楚楚,这样一来死无对证,这官司就难打了,师爷也就知难而退了,纪浪是个破落户,也没有苦主死缠,这个官司就不了了之。
虽然后来褚斌也多次到县衙告状,但都以空口无凭为由,把褚斌打发回来。褚斌深知褚庭已经与官府勾连,如果没有比他们高的官场关系是不可能打下这场官司的,没有办法只好把这深仇大恨埋进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