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府隔壁。
后院的凉亭下,站着一位身着象牙白暗纹锦服的年轻男人,手里拿着鱼食,正悠闲的喂着鱼。
他养的鱼,跟一般权贵人家养的那些颜色靓丽,身价名贵的观赏鱼不同,喂鱼的方式也格外别具一格。
等池子里的鱼,因为争夺鱼食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他下一把鱼食就洒向没有鱼的另一边。
等那些张着嘴等天上掉鱼食的笨鱼,反应过来之后,争先恐后的又涌向有鱼食的地方。
他就再换回原来的地方,跟遛狗似的,拿鱼食逗着它们来回折返。
一来二去的,有些鱼学聪明了,或者是懒得动,就一直守在一个地方死耗着,等天上掉馅饼来。
可他偏不如它们的意,东一下,西一下,还有多远洒多远,惹得这些鱼想吃口鱼食,就得拼了命的来回游。
一顿饭下来,鱼吃没吃饱不好说,反正倒是累得够呛。
他养得大多都是一些比较常见,可食用的鱼类。
如果能养肥的话,那就捞上来杀了吃了,自给自足,也别有一番成就感。
不过截止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成功吃到过自己养的鱼呢。
一个身着黑衣的年轻男子突然闪现在亭子里,“殿下,昨夜湖边的那个婢女死了。”
“怎么死的?”
那男人面朝湖面,看不清长相,声音倒是十分清越动听。
听到那婢女的死讯,他语气依旧十分平静,不疾不徐的,似乎早在意料之中的一样。
“淹死的。”
黑衣男子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发现尸体的位置,跟昨夜曲家两位小姐落水的地方一致。”
等鱼又记吃不记打的聚集在一起之后,他又换了一个方向洒鱼食。
“谁干的,看到了吗?”
“没有,尸体是今天早上被府里洒扫的小厮发现的。”
他垂眸看着池中为了一口鱼食争来抢去的笨鱼,思索着这也喂了那么久了,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鱼呢。
“你不是一直盯着她的吗?”
“属下确实在她的房顶守了一夜,昨夜也是亲眼看着那婢女受完罚,自己回了房间,期间既没有人进去,她也没有出来过。”
这也是他不解的地方,按照他的身手和能力,如果那婢女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进房间把人带走,那更是天方夜谭。
可偏偏就是在他的监视下,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
还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后院的湖里。
“没人进去?她也没出来?今日一早,她却被人发现死在了荷花池附近?”
黑衣男子身后突然掉落一个人,以倒挂金钩的姿势挂在屋檐下。
看穿着打扮,二人宛如复制黏贴,只不过他的性子,要比黑衣男子活泼话多一些。
“南风你该不会长时间不活动,身手退步了吧?早知道你不行,昨晚就应该让我去蹲守的。”
“我可是听说那位相府千金,可是京中,乃至整个虞国境内的第一美人儿呢,可惜我昨晚忙着陪一群大老爷们儿喝酒呢,没有机会一饱眼福。”
黑衣男子南风没理会他的嘲讽,更直接无视了他后面那段语气颇为惋惜孟浪的废话。
“你如果想看,那我直接把你给她,让你天天守着她,日日看着她。”
年轻男人随手一挥,跟蝙蝠似的倒挂金钩的那黑衣男子当场就掉了下来。
如果不是他身手敏捷,就直接一脑袋砸在青石板上了。
那黑衣男子跪得那叫一个干脆,认错也十分熟练,看得出以前没少干这事。
“属下就是一时嘴欠,忘了她已经被许配给您……”
“行了,南风你继续说。”
他冲着跪着的那男子抬了下手,那男子跪得快,起得也快。
南风不为所动的继续说道,“今早她被曲老夫人和曲家二夫人喊了过去,时隔半个时辰才到,当时曲相也在。”
“只不过她似乎并不知情,曲相他们也没有告诉她那婢女的死讯,反而走的时候,曲老夫人和曲家二夫人还给她拿了不少东西。”
这哪是被喊过去问话的啊,分明是去领赏去的。
“曲老夫人还把自己身边的婢女,派过去贴身伺候她了。”
言外之意,就是曲家大小姐受宠之事,确实千真万确。
一个千娇万宠长大的相府嫡女,背后还有手握重兵的外祖当靠山,这样的家世背景。
与其说是她嫁给太子,才能成为太子妃。
不如说她嫁给谁,谁就是太子。
年轻男人把手里的最后一把鱼食,随手一抛,宛如天女散花一般,涟漪遍布面前的整个湖面。
旁边的黑衣男子忙不迭接过他手里盛放鱼食的白瓷罐,并把擦手的帕子递给他。
“殿下,这事您怎么看呢?”
“我用眼看,我能怎么看。”
年轻男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面如冠玉的俊俏容颜,剑眉星目,搭配上唇红齿白,有种男生女相的精致。
如果不是他的身高和身材在那摆着,喉结也比较明显,倒是很容易让人误会他是女扮男装。
这么多年了,黑衣男子早就对他们家殿下的这张脸免疫了,但依旧不妨碍他觉得天底下没有人,能比得上他家殿下好看。
他刚才说那些话,倒不是真的对那位相府千金感兴趣,而是想看看她跟他们家殿下一比,到底谁更胜一筹。
“找个机会,再去试试那位曲家大小姐。”
南风面露迟疑道,“可是殿下,她是圣上钦点的太子妃,万一真出了什么事的话,到时候不好收场。”
年轻男人不以为然的抿唇轻笑,“既然是父皇选中的太子妃,那就更得知根知底了。”
南风想起昨晚看到的那一幕,相府嫡女曲珞瑾被她的侍女从身后推下水的时候,他和他家殿下刚好就在湖的对面,亲眼看着她跌进水里的。
他原本想着这曲家大小姐是选中的太子妃,跟他家殿下关系匪浅,他便打算要下水救人的。
可他家殿下没下命令,他也没敢轻举妄动。
他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曲家大小姐一点点的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