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房间里除了这一套连体沙发,再有个桌子放录像机录像带,也没什么大件了。
等青年摆弄好录像机,赵振国从怀里掏出毛票子,点出五毛钱递给青年。青年接过毛票子,点出两毛钱,把剩下的递还给赵振国道:“友情价!不多收你。”
说完这句话,他又凑近赵振国,悄声道:“刚才放带子你看到怎么弄了吧?一会儿你自己换带子,我还得去外面揽客呢!”
赵振国点点头,青年把钱往口袋里一揣道:“哥走了。”
他潇洒离去,赵振国忍不住摇摇头,这人完全不听劝啊!
没想到关了门的青年去而复返,打开房门道:“我叫谢新阳,年纪嘛二十有八,肯定比你俩小孩年纪大,叫声哥亏不了你俩。”
赵振国笑了,这人真有意思,夫妻俩也自报家门,谢新阳才满意地走了。
等他走了,赵振国才发现那两毛钱被谢新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到了录像带旁。
两人坐到连体沙发上,那青春似火四个大字飘了出来,前半部分的剧情都看过。
赵振国的心思乱飘了起来,虽然这年代的题目没那么难,但也得提前复习,才有信心能考大学。虽说有应教授画的重点,但还得找到复习资料,这年头复习资料可不好找。
赵振国放空脑袋胡思乱想着去哪儿给媳妇儿找复习材料,又觉得可能时间还早,到七八月份老师们才会出教辅材料。又想等媳妇儿考到b市,去也模仿这个谢新阳搞搞录像厅,他记得到了八九十年代,录像厅那是遍地开花,可赚钱了。
不过谢新阳这个人感觉有点能量...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青春似火都快结尾了。
边上的媳妇儿看得津津有味,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男人再次错过了青春似火的剧情。
录像机一黑屏,赵振国自觉地就去换录像带子,他方才看谢新阳鼓捣那两下,其实没怎么看太明白,但他脑子活,拿着那录像带试了好几下,居然还给他弄成了。
坐回到沙发上,赵振国胳膊一展揽住宋婉清的身体,宋婉清也顺势倒到他肩膀上。
先是一阵雪花,然后又是黑屏,赵振国还以为自己把录像机弄坏了,正要起身去查看的时候,录像机又亮了起来,先是一堆字母招牌,然后是人群走动,再是汽车在街道上行驶。
闪烁的霓虹灯,字母招牌惹眼,半张侧脸出现居然是面部立体的外国男人。
宋婉清看得稀奇,赵振国早在那字母招牌出现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个外国片子了。
没想到这个年代,在录像厅里还有外国片子,真是难得,谢新阳路子挺广。
画片一样的分屏海报出现,裸体的男女,交错的位置。
赵振国身体一僵,傻眼了。
滴滴的汽车声停止,欢快的音乐声响起,宽大的床,女性享受的表情,以及抚摸男人头发的样子,情色无比。
宋婉清完全被震撼住了,和这个动起来的活色生香的黄片比起来,那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the opening of misty beethoven的电影名字呈现出来,画面交错在那张大床上的情爱和外面街道上行色匆匆的人群。
赵振国是应该去暂停那部录像带的,但是他动不了,那电影仿佛有魔力一般将他死死地摁在了座位上。
英文声响起,宋婉清根本听不懂。
赵振国却听懂了,那二人只是前菜,电影里真正的女主这才开口说话,以“五是我的幸运数字”和男主搭上了话,甚至还拉起了生意,五块钱就能给男主做手活儿。
女主的俏皮话儿一出,另一个穿着打扮真像拿破仑的老男人正襟危坐等着女主来帮他的时候,赵振国没忍住笑出了声。
宋婉清被震惊得魂飞天外,都没注意到赵振国在笑。
简直是情色版的窈窕淑女,赵振国心内吐槽。
为了制造气氛,录像厅里灯光总是十分昏暗,尤其是这走廊尽头的私人间,简直和天要黑了没什么区别。录像机也黑屏了,在这样昏暗的坏境中,宋婉清听得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重,然后自己就被推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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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像机突然花白,响了一下,随即一阵欢快的爵士乐响起。
画面里的动作随着乐曲变得激烈,爵士乐里掺杂着男女的声音,声音低沉模糊,却又挥之不去,冲击着耳膜。
荧幕光线照在小夫妻二人身上,宋婉清的脸在光和阴影交界处忽明忽暗,满是迷情,赵振国看得心醉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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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是艳阳高照的,和录像厅的昏暗形成鲜明对比。
宋婉清被赵振国拉着手在街道上走,她整个人松软的,脚步虚浮着,懒洋洋地四处看。
七零年代的市区还没规划好,到处都是土建工程,正楷字招牌也是高饱和的五颜六色,人们大多穿着格子衫,棉布裤,有怕冷的早早套上了棉袄,各个正襟模样很是肃穆。
顺着那七弯八绕的羊肠小道往外走,走了出来就是刚才要去的和平电影院。
电影院门口围聚着不少人,有些穿着打扮明显洋气些,有些则十分朴实无华。
听得那边人声鼎沸,宋婉清下意识去看,穿着老布旧衣的大娘从背着的挎包里掏出来油纸包好的糖葫芦,眼疾手快地拿票给货,男人接过那糖葫芦递给身旁站着的女孩。
女孩一拉开油纸,舌尖就忍不住舔了上去。
“别在这吃,别在这吃。”大娘压低了声音劝告。
单眼皮瓜子脸的女孩面露不悦,高素珍接过王涛递来的另一根糖葫芦,也跟着劝告道:“咱们去那边。”
赵振国看她一直盯着那边看,以为她想吃糖葫芦,于是牵着宋婉清的手就往过走。
宋婉清可不想和这些人打照面,虽说都是她的高中同学,但她家没落后,除了刘晓平时也没什么交际,真是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