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卫东在疯老头的尸体旁哭了半天,到死也不知道疯老头姓甚名谁,连墓碑都不知道咋写。过了半个多小时后青年的情绪才平复了一些。
他站来在这个破屋子里找了一圈,老头连件体面的衣服都没有。没办法只能出去买一套,再通知殡仪馆来把人拉走。
陈卫东被今天一系列的打击弄的心情极坏。他得先回小洋楼取钱,再去百货大楼买衣服。这一趟下来忙活到中午,通知了殡仪馆之后他又返回来疯老头的住处。
一进屋陈卫东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原因无他,疯老头正坐在报纸堆里喝酒呢。好像是有点塞牙,正找牙签呢。陈卫东直勾勾的看着老爷子,
不对呀,他刚才可是趴在胸口听了好长时间才确定老爷子已经死亡了,这怎么又?
“师傅,你没死啊?我都通知殡仪馆了,实在不行你...。不是”
陈卫东语无伦次。老头拿出一本小册子,陈卫东眼熟,老爷子给过他一本一模一样的,那本册子的内容是如何调息和运气的。这本又是啥?
青年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着两个字,龟息。陈卫东反映了一下,这不是就是上辈子看的武侠小说里面所说的假死功?
好像是源于武当派,道士们最初的目的是模仿乌龟呼吸的节奏以求长生。后来随着不停的进化和演变就成了能进入假死的功法。难道师父刚才的状态是假死?那也太牛掰了,连心跳都没了。
陈卫东指指册子,又指指自己。疯老头似有若无的晃着脑袋,也看不出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此时殡仪馆的车来了,陈卫东出门给人家好顿道歉。
殡仪馆的人挺通情达理,他们常年干这玩意,啥没见过?拉着死人在车上活过来的有都是。陈卫东再次致歉,并给司机和随行每人买了一盒好烟。
离开疯老头这里之前给他买了很多食品和酒,老头貌似没别的爱好,就这口酒放不下。陈卫东是个念旧感恩的人。上辈子的痛楚让他格外珍惜这一世所拥有的一切。
回家后杨慧在做饭,看着母亲操劳的背影他有一个想法。他不想再让母亲去棉纺厂上班了,自己有钱,在这个时代他算是个富翁了。
但是随即他又把这个念头甩出了脑子,他的财富在这个时代不能暴露,尤其是那批黄金。至于说海爷爷给自己留下的那个宝藏,那更不适合现在这个时代拿出来。
最近这些天铁成的前妻总来找铁成要钱,听说是铁成的大儿子郑毅伟得了重病,连大学都上不了了。陈卫东刚一进院子郑向丽前后脚就跟进来了,俩人谁也没搭理谁。
郑向丽进到铁成屋子里就开始吵,内容听不清楚。也不用细听,世间熙熙,皆为利来。陈卫东端着饭菜拉着杨慧回了自己的屋,他们才不会掺和铁家的事呢。
吃饭的时候他一直琢磨怎么和母亲说自己被停课了这件事,但是想想又算了。他不想让母亲再为自己操心。自己的事要自己解决。实在不行明天就去会会那个孙宝昌。
杨慧吃完饭刚放下碗筷,屋门就被铁成推开,
“卫东,你先出去,我和你妈有点事说。”
杨慧把脸撂下来,
“咱俩之间没有什么事是我儿子不能知道的,你有话直说吧。”
铁成搓着手,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
“我大儿子毅伟在医院等着手术,我和他妈手头都没有钱。这些年我知道你省吃俭用的不容易,但是孩子在医院等着救命呢,咱们做父母的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陈卫东硬插了一句,
“不是咱们,是你们做父母的。别把我妈牵扯进去,我妈和郑毅伟没有任何关系。”
铁成是个嘴特别笨的人,在外边怂,在家里横,几句话说不上来就动手打杨慧。自从陈卫东给母亲撑腰以后,铁成懂礼貌了许多。
铁成今天也不要自己这张脸了,郑毅伟虽然和他不亲近,但始终是自己的骨肉。将来自己有岁数大了那一天还指望这个大学生儿子给他养老送终呢!
男人扑通一声给杨慧跪下,
“我不会说啥,就算是我向你借的还不行吗?求你了!”
铁成豁出去自己这张老脸不要,在继子面前跪地上借钱已经很丢人了,该死不死的小女儿铁彤又推门进来看见了这一幕。铁成恨不得把脑袋插进地里。
陈卫东迅速的把这件事在脑中衡量了一遍,最后他点点头,
“你需要多少钱?”
杨慧立刻拽住陈卫东的胳膊,还没等母亲说话陈卫东拍了拍她的手,
“妈,听我的,不亏。”
铁成伸手比划了一个八字,杨慧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八十?”
铁成摇摇头,杨慧一拍桌子,还没来得及撤下去的饭碗险些没掉地上。
“八百块?啥手术要那么多钱?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八百块,你快找别人借去吧!”
陈卫东让铁彤先出去玩一会,打发走了妹妹之后他再无顾忌,
“好,八百就八百。但是,你必须写欠条立字据,借多少,借多长时间,什么时候还,还不上怎么说,这些必须写明白了我才敢借你!”
铁成知道,杨慧省吃俭用的也没攒下几个钱。让杨慧过上好日子的金主是眼前这个自己名义上的继子。听说他和那个姓蔡的小子去了一趟苏国边境挣了不少钱。
不过写欠条这种事他得慎重,因为他真没想还。看他还跪在地上陈卫东就说了一声,
“别跪着了,现在是咱俩的事。你愿意跪我妈等咱俩的事说完的。”
铁成面对继子的羞辱也没心情较真,大儿子还在鬼门关呢。他一咬牙,
“写借条行,但是我暂时还不起。”
陈卫东看着没羞没臊的继父差点没乐出声来,
“知道你还不起,我给你出条道。你把铁家这个院子作为抵押,我借你一千块钱。说好了,我不要利息,我也不催债,
但是请你记住这件事,你借的是今年的钱,你还的时候麻烦你也看一下年份。”
铁成没太听明白陈卫东说话的意思,总归不追着他还钱就行。
“行,一家人不怕欠,我立字据。”
陈卫东转过身露出诡异的微笑。铁成不知道,多年后他差点没死在这张欠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