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被辞退了,他们也不用再担心要值晚班的事,于是一起回7楼补了个觉。
又一次聚在703,彭飞正狼吞虎咽地吃着盒饭,那模样好像饿了八辈子一样。
众人齐齐将他无视,黎星忍不住最先开口问:“小鹿,你有什么想法?”
“不如我们先理一理整件事情的时间线和线索吧。”陆鹿没有说自己的想法,而是让大家整理整理这几天得到的线索。
杨一凡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笔和纸,在上面边写边说,“事情的起因是三个月多前(5月4日)发生王婆婆掉下水道,因为邻居的视而不见,最终导致王婆婆死亡。凶手在三个月后(8月20日)开始为王婆婆复仇。”
“那么,问题来了。”陆鹿说出自己想了很久都没想通的问题,“第一,凶手和王婆婆是什么关系?第二为什么小宇会跳楼自杀?第三,为什么凶手要在王婆婆死了三个月才帮她报仇?第四,视频上没有袁阿姨,为什么袁阿姨会第一个被杀?第五,左氏夫妇一夜蹲守着,如果他们发现了凶手应该会叫大家去帮忙,为什么还会无声无息地死去?第六,小宇和这些案子有没有关系?好了,先解决这些问题吧,后面的先不说了。”
什么?后面还有?大家被她这一二三四五六七个问题问得头脑发胀,但没想到六个问题只是前菜。
彭飞顿时觉得手中的鸡腿不香了。他就是不想思考才会早早出来打工,没想到玩个游戏都这么费脑细胞。要是这副本是大逃杀之类的多好。
杨一凡在纸上把问题一一列了出来,每写一条,眉头就皱得越紧,没多久一滴豆大的汗珠就从额角滑落下来。
“凡子,别想了,快停下来吧。”彭飞使劲地摇晃着他,再想下去会走火入魔的。
黎星和黄老伯尴尬地挠挠头,他们光听题目都头晕眼花了,更不用说去想。
“砰——”杨一凡一掌拍在桌子上,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凡子,你可别吓我啊,你该不会是想问题想出精神病了吧?”
杨一凡现在恨不得把手上的笔戳他脑子里,控制了下自己,没忍住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好像精神病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暴力倾向的。”彭飞捂着头。
杨一凡咬牙切齿:“你再说我就把你揍成弱智!”
“怎么样?想出来了吗?”陆鹿防止彭飞再有作死行为,出声问道。
杨一凡摇摇头,“在这六个问题前,我想你还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它是所有事情的源头,那就是,为什么x栋住户会这么恨王婆婆。”
???他们现在是要想问题答案吧?为什么答案没想出来,反而还多了一个问题?黎星和黄老伯一脸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懵逼表情。
陆鹿勾起了嘴角,“对,只要我们找到这个关键信息,那么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了。”
要怎样才能找到答案?最快的方法是去问x栋的住户,但他们未必会告诉他们,又或者告诉了,却只是他们的主观答案。所以他们兵分两路,杨一凡、彭飞和黎星去外面找找报纸新闻之类的,陆鹿和黄老伯留在x栋找钱氏夫妇。
至于为什么找钱氏夫妇,因为他们是下一个死亡目标。人往往在遇到危险时丧失惯有的理智,他们这个时候去问,说不定真的能问出写东西来。
他们到301的时候,钱大叔正在做晚饭,钱太太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没有半点面临死亡时的惊慌失措和惶恐不安。
“你们来啦,随便坐吧。”钱太太脸色苍白地招呼着他们。
看着一脸病容的钱太太,陆鹿心里有点不舒服,大概是所谓的恻隐之心作祟吧。他们对王婆婆的求救视若无睹的确很可恶,但她又无法看着钱氏夫妇就这样留在家里等死。
“钱太太,你们……唉……”黄老伯叹了口气,他不是王婆婆,不能代替她去原谅他们,可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啊!。
“为什么不离开这里?逃出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咳咳……我这半入土的……咳咳,残躯躲哪都一样,反正没几天可活了。”只是短短的一句话,钱太太却说得异常困难,眼里已经没有了对生存的渴望,尽管知道自己快死,她还是有放不下的人,她是希望他能活下去的。“就是老钱,他……咳咳,不应该留在……这里等死……”
“老婆!”钱大叔过去给她顺了顺气,“我早就说了,你在哪里我都陪你。”
陆鹿半敛眼眸,不去看这对夫妻的鹣鲽情深。开门见山地问道:“能给我们说说你们和王婆婆的恩怨吗?”
没想到陆鹿会这么直接,钱氏夫妇都有点愣住,随即钱大叔轻轻拍了钱太太的手一下,回忆着开口说:“绿苑小区在20多年前是全市最火的楼盘,不仅是地段配套设施都是数一数二的,也因为这样,绿苑小区的房价一度炒成天价。我们夫妻俩那时刚结婚住着50平的老破小,对绿苑小区也很眼馋,但实在是没钱,所以也就梦里想想算了。”
“没多久就听到所谓的内部人员人说绿苑小区准备建一栋新楼,而这栋新楼首付并不贵,我们夫妻俩找亲戚朋友借借凑凑也够了。于是我们东借西凑好不容易交了首付,结果在楼盖到一半的时候出事了。”
“是一个建筑工人施工时操作不慎掉了下楼,当场死亡。原本开发商想着赔一笔钱就算了事,没想到那建筑工的家人狮子开大口,双方为了赔偿的事争执不休。后来建筑工的家人还告到上面,上面接到投诉肯定是会派人来查的,这一查,遭了。
原来这x栋并没有申报就私自建起来,属于违规建筑。上面的人直接叫停了施工。施工暂停了,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复工。这下房子没了,首付也要不回来,亲戚朋友还好说,就是银行那边每个月发信息来催还钱,利息一滚再滚……”
“最后我们只能把老破小买了,搬到这里来住。就因为这样,我们夫妻俩连孩子都没敢要,就是不想他跟在这样的房子里长大。”
“老李和老关他们经济比我们好一点,之所以住在这里,是想着有朝一日x栋能重新复工,能在死之前拿到属于自己的房产证。可是老李还没等到房产证,就……”
“钱大叔,这跟王婆婆有什么关系呢?”x栋变成这样,完完全全是开发商没有把工作做好就动工。
“当然有关系了!”钱太太异常激动,甚至还推开试图让她冷静的钱大叔,“死去的建筑工人就是那老太婆的老公,如果不是他们家告到上面去……开发商都跟我们说了,他们差一点就能打点好上面,用不了多久就能拿到许可证了,就因为他们才会功亏一篑!是他们毁了这一切!毁了我们这么多个家庭的希望!”
“最可恶的是那老太婆和她的智障儿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居然搬到我们楼下来住,你知道我们有多恨吗?”
接下来的话陆鹿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她居然对这些人动了恻隐之心。他们是无辜,难道王婆婆一家就不无辜了吗?连自己真正应该恨的人是谁都搞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不,或许他们知道自己应该恨的是谁,但他们不敢去抗争,面对资本的他们就如蜉蝣撼大树,只能把怒火全部发泄在比他们更弱势的王婆婆身上。这份恨意日积月累,在他们心中生根发芽,最终他们给自己洗脑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