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筝、鼓前,也都坐了人。
坐在两边椅子上的女子,有的怀抱琵琶,有的拿着笛、箫。
就听,猛然间一声鼓响,乐声齐鸣——
有时如疾风骤雨,有时又如春和景明,有时如诉如泣,有时又如慕如思……
台下听着的人,不觉都醉了。
一曲终了,台下静悄悄的,毫无声息。
沐青最先回过神来,冲口而出——
“好!”
人们这才都反应过来,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
忽然,关玄来了这么一句。
“原来你肚子里也是有点墨水的!”
谢浅浅龇着牙,瞅了他一眼。
“你别门缝里瞧人好不好?!”
关玄的两条眉毛拧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从台侧走上来一个女子。
此女看上去有三十一二岁,身材圆润,穿着嫩绿色的衣裙。
她满面笑容,来到台前站定,说道:“接下来,各位可以花钱点你们想听的曲子和乐器。”
她的话音刚落,关玄便道:“我要听笛箫合奏!”
谢浅浅白了他一眼道:“那你就拿钱上去呀!”
“莫非你以为我没有?!”
关玄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离洛!”
宇文熠吩咐道。
离洛会意,正要起身去点,关玄急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这里有。”
就见他伸手往怀里一掏,拿出一块银子来,掂一掂,足有五六两。
“伙计!”关玄大声招呼。
“来嘞!”
伙计应声而到。
“去,帮我点一首笛箫合奏!”
关玄豪爽地说道。
“那您想听什么曲儿呢?”
伙计接过银子,笑容可掬问。
“只要豪迈一点,不拘什么曲子。”关玄道。
“好的。”
伙计回了句,转身去了。
伙计一溜小跑,来到台前。
绿衣女子往前走了几步,伙计先将银子交到她手上,女子又弯下腰,与那伙计低语了一阵。
然后,二人分开。
绿衣女子走到台侧,和持笛、箫的两位女子交头接耳了一阵。
然后,又来到台前,笑盈盈道:“有位客爷出高价,想听笛箫合奏,下面就满足这位客爷的要求。”
她说完,回过身,衣袖一挥,指向持笛箫的那两位姑娘。
然后,绿衣女子走了下去。
那两位姑娘对视了一眼,分别将笛、箫放到唇边,开始吹奏。
台下的人都听得入了迷。
乐声一起,宇文熠就听出了,这是《碧落黄泉曲》。
他不由得心里一惊——
这个小镇叫碧落镇,此时她们吹奏的曲子,叫《碧落黄泉曲》,莫非,冥冥中有着什么暗示?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所以,一直就有“碧落黄泉,两处难寻”的说法。
想到这里,他回头看了沐青一眼。
沐青用眼角的余光,感觉到宇文熠在看自己。
她的头朝他那边略微歪了歪,想回头却没敢回,脸上却露出了又娇又怯的笑容。
那笑容,恰巧被宇文熠看见。
他的心,便“怦怦”地快速跳了几下。
话说,关玄一面听曲,嘴里还念叨了几句词——
“碧落黄泉,一曲离殇,牵念红尘两茫茫。”
谢浅浅回头看了他一眼,心里暗道:“没想到,这个草莽汉子,还会念诗呢!”
曲终后,关玄大声叫好,卖力地鼓掌,引得台上那两位姑娘,直往这边看。
谢浅浅有些不满,斜了他一眼道:“你开屏了吗?”
沐青在旁听了,暗地里抿嘴笑。
关玄却一愣,回头问谢浅浅:“你什么意思?”
谢浅浅面露得意之色,道:“你不懂就拉倒。”
关玄又向沐青求救:“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沐青笑着看了谢浅浅一眼,又看向关玄:“真的要说吗?”
“当然,不然,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在骂我呢!”
关玄有些急切地说道。
“我是在夸你!”
谢浅浅阴阳怪气道。
“沐青,你快说!”
关玄催促。
宇文熠怕沐青和谢浅浅之间起嫌隙,便大声道:“你见过孔雀吗?雄性的孔雀,会在求偶的时候,展开它美丽的尾羽,那就是开屏。”
说完,他嘴角上扬,笑了。
听完这个解释,关玄扭头瞪着谢浅浅,干生气,说不出的:“你……”
“欸!”
谢浅浅朝他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就在这时,忽听门口传来一个女人甜美的声音:“各位客爷,你们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说啊。”
众人回头一看,就见包厢门口,站着一个身穿嫩绿色衣裙的女子,年纪约有三十出头。
正是刚才在台上的那位。
“我叫苗文秀,这家乐坊就是我开的。”
女子笑盈盈道。
“原来是掌柜的,失敬失敬!”
宇文熠笑着朝她一抱拳。
一开始,苗文秀只看到座中有个穿着素色云锦袍子的年轻男子,在一群人当中,十分打眼。
直到他跟自己说话,她才看清他的相貌,不觉微微一怔——
世间竟有如此美貌的男子!
只听说当今太子的相貌绝世无双,只怕,这个男孩,比起太子来,只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轻启朱唇,说道:“这里的姑娘没有其他特长,但对乐器十分精通。
“各位爷如果有雅兴,可以去跨院的屋子里,没有闲杂人等,她们单独替您演奏。”
宇文熠正想拒绝,忽听谢浅浅“啪”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声道:“好呀!前边带路!”
众人都坐在原地没动,用疑惑的目光,看看谢浅浅,又看看宇文熠。
唯独翠儿例外,她巴不得大家都听自家主子的话。
宇文熠本想拒绝,但看到在座的人都一脸的意犹未尽,苗文秀又是满脸期待,只得勉强说道:“那好吧。”
于是,苗文秀在前面领路,把他们带到了跨院。
院子里坐北朝南,有三间房,其中有两间,打通成了一间。
苗文秀就把他们带进了这间大屋。
众人进去后一看,只见屋内摆放着各种乐器,前厅台上有的,这里都有。
“各位先请坐。”
苗文秀的话音刚落,就有两个下人模样的小姑娘走进来,给大家倒上了热茶。
“我去请我们这里技艺最强的乐女过来。”
苗文秀笑着说完,转身去了。
不大一会儿,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苗文秀带着两名女子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