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冲与杨红瑛一同踏入房间,杨红瑛脸上的怒色尚未完全消散。
不知何时,白霜已然识趣地悄然离去,徒留慕容冲与杨红瑛于这略显静谧的房间之内。
微风轻拂,悄然吹动着窗边的纱幔,携来一抹似有还无的凉意。
房间中氤氲着淡淡的茶香,使人的心境略微得以舒缓。
慕容冲斜睨着杨红瑛,满不在乎地说道:“红辣椒,此事既然已了,便莫要再耿耿于怀。”
杨红瑛紧紧咬着嘴唇,气呼呼地坐下,冷哼着说道:“哼,若不是看在他救我在先,我定然不会如此轻易地饶过他。”
慕容冲双手抱胸,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笑,叹息道:“你呀,总是这般火爆脾气,就如同随时可能炸毛的小狮子。”
杨红瑛猛地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慕容冲两眼,随后用力一把推开他,快步走到床边,气鼓鼓地坐下,说道:“是啊,我脾气这般差,又泼辣又刁蛮,怎能与那柳音音的温柔体贴、楚楚动人相提并论?”
慕容冲微微一怔,随即戏谑地笑道:“你这说的是哪里话?音音是音音,你是你,怎能混为一谈。”
杨红瑛扭过头去,不再看向他,只是冷哼一声,饱含浓浓的醋意说道:“怎么?被我戳中了心思,所以心虚了?”
慕容冲行至她的面前,蹲下身子,眼神中透着玩世不恭,却柔声说道:“红辣椒,在我心中,你率真直爽,自有你的可爱之处,莫要这般说自己。”
杨红瑛别过头,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你就只会讲这些哄人的话,谁能知晓你心中究竟作何想法。”
慕容冲站起身来,慵懒地说道:“不管你信与不信,我所说的都是真心话。”
杨红瑛咬着嘴唇,沉默不语,秀眉微蹙,仿若在用心思量慕容冲所说的每一句话。
“你醉酒刚醒,先好生歇息一番,我便不再叨扰你了。”慕容冲言罢,转身便欲离开。
“我不想休息。”杨红瑛蓦地站起身来,于慕容冲身后说道。
“可我着实想歇息片刻了,这两日实在是疲惫不堪。”慕容冲只想寻个由头脱身。
杨红瑛快步行至慕容冲身前,挡住他的去路,说道:“你先莫要走。难道你都不关心一下我,问问我为何要饮如此多的酒么?”
慕容冲神色稍显无奈,只得问道:“那敢问大小姐,你究竟为何要喝如此多的酒?”
杨红瑛眼眶泛红,声音带着些许哽咽:“你当真不明白么?”
“我,我明白什么呀?”慕容冲佯作糊涂,不解风情地问道。
杨红瑛气得直跺脚,泪水夺眶而出:“慕冲,我不信你不明白!你,你不是好人,就知道欺负我。”
慕容冲盯着她,自嘲地说道:“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向来只知欺负女子。所以,你最好还是离我远些为好。”
杨红瑛瞪大了双眸,满脸的难以置信,哭喊道:“慕冲,你,你即便不愿与我相守,要将我赶走,也不必说出此等话语来恐吓于我。”
慕容冲无奈地说道:“唉,我并非在恐吓你,如何说你方能明白呢?总归,我是为了你着想,不想让你日后痛苦。”
“为我好?你所言当真?”杨红瑛止住哭泣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没必要诓骗你。”慕容冲郑重说道。
“可我仍旧不明白……”杨红瑛道。
“你累了,好好休憩一下,好生思量思量。”慕容冲打断了杨红瑛的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后离去,轻轻合上房门。
午后的阳光毫不吝啬地倾泻进雅间,将一切照得透亮。
杨红瑛木然呆坐于房内,心乱如麻,思绪纷繁交错,无论如何也难以理清。
时光悠悠流转,阳光的炽热渐次消减。雅间中的光影悄然延展,变得柔和且倦怠。桌上的茶盏,热气早已消散,仅余些许微温。
待至黄昏降临,残阳似血,将半边天际浸染得绯红。余晖透过窗隙,微弱地洒落于地面,形成一片片黯淡的光影。
杨红瑛就这般呆坐良久,依旧未能梳理清晰心中的思绪,最终,她决定去找慕容冲问个明白。
杨红瑛猛地打开房门,黄昏的余晖如一层金纱轻柔地洒落在她身上。
此时,她抬眸望去,只见慕容冲主仆三人正准备出门。
慕容冲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衫,腰间束着一根墨色腰带,身姿挺拔,面如冠玉,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尽显风度翩翩之态。
他的身旁,白霜和白露女扮男装,身着利落的青色劲装,腰佩短剑,步履轻盈,英姿飒爽。
“喂,你们去哪?”杨红瑛风风火火地冲上前去,毫不犹豫地拦在了慕容冲面前。
“你怎么不在房间好好休息呢?”慕容冲微微蹙起眉头,目光中满含关切地问道。
“别打岔,你还没回答我的话,你们这般鬼鬼祟祟的,究竟要去何处?”杨红瑛睁大了双眸,目光直直地锁定眼前丰神俊朗的慕容冲,接着又满是狐疑地瞧了瞧白霜和白露说道。
“我要去哪,难道还得向你这位大小姐禀报不成?”慕容冲嘴角上扬,流露出一抹不羁的笑意说道。
“你不肯说是不是?那我就一直跟着你,看你能搞出什么名堂!”杨红瑛双手叉腰,一副绝不善罢甘休的模样说道。
“你真的要跟着我?”慕容冲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问道。
“真的!”杨红瑛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目光中透着坚定。
“我要去醉红楼。”慕容冲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醉红楼?醉红楼是什么地方?在这黎县居然还有我不知道的所在。”杨红瑛一脸茫然,那神情仿佛对这未知之所充满了好奇与困惑。
“是一个让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慕容冲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寻欢作乐的地方?”杨红瑛皱起眉头苦苦思索,忽然恍然大悟一般高声喊道:“你,你要去青楼?”
“不错。”慕容冲耸了耸肩,一脸的无所谓。
“你,你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杨红瑛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又羞又怒地说道。
“我也是男人,为何去不得?”慕容冲双手抱在胸前,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说道。
“你,你......”杨红瑛气得嘴唇直哆嗦,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还要不要跟我去?”慕容冲似乎存心逗弄她,脸上的笑容愈发肆意张扬。
“慕冲,没想到你是这种花花公子。算我杨红瑛瞎了眼,看错了你这个人。”杨红瑛气恼地狠狠跺了跺脚,转身便走,那步伐匆匆忙忙,带着满心的失望与愤懑。
慕容冲望着杨红瑛离去的背影,轻摇折扇,轻笑说道:“真是个脾气火爆的姑娘。”
白霜柔声说道:“公子,杨姑娘这般生气,恐怕对你误会颇深呢。”
白露撇嘴说道:“这样岂不正合心意,省得她成天缠着公子不放。”
“办正事要紧,我们走。”
慕容冲言罢,便带着白霜和白露朝着醉红楼的方向行去,那身影在黄昏的余晖中显得愈发神秘莫测。
夜幕悄然降临,灾后的县城被一层沉沉的黑暗所笼罩,显得格外萧索。
寂寥的街道上冷冷清清,几盏昏黄的灯笼在风中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路上的行人稀稀落落,匆匆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街巷中回响。
慕容冲主仆三人正不紧不慢地走在去往醉红楼的路上。
慕容冲步伐沉稳,脸上依旧带着那抹似有若无的不羁笑容。白霜和白露紧跟其后,目光不时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公子,我们又被人跟踪了。”白露微微皱眉,神色间满是警惕,压低声音轻声说道。
慕容冲听闻,脚步未停,神色却微微一凝,沉声道:“莫慌,且看看是何方宵小。”
三人继续前行,不多时,慕容冲身形一转,闪入一条幽暗的小巷。白霜和白露心领神会,紧跟其后。
黑暗中,几个人影逐渐靠近巷口。慕容冲隐在暗处,目光如炬。
待那几人踏入巷中,慕容冲猛地飞身而出,如猎豹般迅猛,直取为首之人的咽喉。白霜和白露也迅速出手,身形灵动,剑如游龙。
然而,这几个跟踪者武艺高强,招式凌厉,且配合默契。慕容冲和白露本就有伤在身,几招过后,渐渐体力不支,处于下风。
白霜见此情形,怒喝一声,剑式突变,剑风呼啸,朝着攻击慕容冲和白露的敌人刺去,试图为慕容冲和白露减轻压力。
但无奈对方实力强劲,白霜的奋力回击也只是暂时阻挡了敌人的进一步攻击。
跟踪者们似乎看出了白霜的意图,其中两人联手向她攻去,白霜左支右绌,渐感不支。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怒吼:“公子莫怕,阿福来也!”原来是慕容冲的仆人阿福及时出现。
慕容冲和白霜、白露顿时面带欣喜之色,精神为之一振。
阿福双拳如重锤,气势威猛,冲入战圈。他每出一拳都带着呼呼风声,力道刚猛至极。
跟踪者们被阿福这突如其来的强大拳势所震,一时有些手忙脚乱。
慕容冲趁此机会,调整身形,与阿福相互配合。
阿福拳掌交错,逼得跟踪者们连连后退。慕容冲看准时机,剑出如虹,刺伤一人手臂。白霜和白露也不甘示弱,再度加入战斗。
一番激烈交锋后,跟踪者们虽武艺高强、配合默契,但面对慕容冲等人的顽强抵抗,渐感难以取胜。而且,从他们出手的分寸来看,似乎一开始就并未想要慕容冲等人的性命。
只见他们彼此互相对视一眼,眼神中交流着某种默契,随后便毫不犹豫地迅速抽身,如同鬼魅一般,几个纵跃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只留下小巷中凌乱的打斗痕迹和慕容冲等人粗重的喘息声。
“王爷。”阿福刚说出这两个字,便猛地意识到不妥,连忙改口说道:“公子,都怪阿福来迟了。您感觉如何?”阿福一脸的焦急与愧疚,额头布满汗珠。
“不,阿福,幸好你及时赶到。”慕容冲微微喘着粗气说道,脸色略显苍白。
“这些跟踪者是些什么人?”阿福眉头紧蹙,神色凝重地问道。
慕容冲轻轻摇了摇头,回道:“不知道。”他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
“会不会是迷魂镇中遇到的那些黑衣人组织派来的?”白霜眉头紧锁,目光中带着思索问道。
“可他们似乎并不想要我们的性命。”白露咬了咬嘴唇,神色疑惑地说道。
阿福眉头紧皱得更紧了,满脸的困惑与担忧,说道:“这背后究竟是何人呢?又有何目的?”
慕容冲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说道:“先不管他们了,去醉红楼要紧。”说罢,他率先迈步向前走去。
慕容冲主仆几人也很快消失在这深沉的夜色之中,只留下地上凌乱的脚印和尚未平息的微风。
醉红楼矗立在黎县的繁华地段紫石街。
门口挂着的大红灯笼在夜色中摇曳着暧昧的光芒。门口的牌匾之上,“醉红楼”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在灯光的映照下格外醒目。
达官贵人的马车、富家子弟的骏马停满了门前的街道。门口的小厮们忙不迭地迎送着客人,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阵阵丝竹之声和女子的媚笑声从楼内传出,夹杂着男人们的高声喧哗,使得这一带热闹非凡。
慕容冲身为王爷,本应恪守礼法,遵循规矩。但他素来浪荡不羁,玩世不恭,全然不顾世俗的眼光和礼教的束缚。
平日里,他多次悄然流连于这烟花柳巷之地,沉醉在声色犬马之中,仿佛忘却了自己尊贵的身份和肩负的责任。
但自他来到黎县后目睹了难民的惨状,再看着这醉生梦死的景象,心中却涌起一股难言的苦涩。
“这世间的繁华与苦难竟如此割裂。”慕容冲在心中暗自叹息,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感慨和自省,“我之前所为竟是如此荒诞不经。身处高位,却未曾真正洞察民生疾苦,只知贪图享乐,放纵自我,实在是愧对这一身荣华和百姓的期望。”
慕容冲依旧站在醉红楼门外默默沉思着,他的目光深邃且凝重,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难民们凄惨悲苦的景象,心中的忧虑久久挥之不去。
阿福和白霜白露在慕容冲身后静静地伫立着,他们屏息噤声,神色庄重肃穆,丝毫不敢打扰他的思绪。
徐娘半老的鸨母慵懒地坐在厅内的雕花檀木椅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中的丝帕,眼神迷离。
也不知她是在慨叹年华逝去、容颜渐老,还是对这日复一日醉生梦死的生活已然心生厌倦。
就在此时,心不在焉的她不经意间往门外瞥了一眼,却看到了与众不同的慕容冲主仆四人。
那四人的身影仿佛带着一种别样的气场,瞬间吸引了她的目光,令她原本散漫的眼神中泛起了一丝好奇与探究。
她缓缓站起身,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起慕容冲来。
只见他身材修长,锦衣华服,俊朗的面容带着一抹沉思之色,眉头微蹙,目光深邃而悠远,但其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却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鸨母即刻扭动起婀娜的腰肢,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一路碎步小跑着,无比热情地迎上前去,娇滴滴地说道:“公子们别站在门外呀,快快里面请!”
阿福面无表情,二话不说便直接从怀中掏出一锭沉甸甸的金子,毫不犹豫地掷给了鸨母。
鸨母手忙脚乱地接过金子,眼睛瞬间亮得如同明灯一般,脸上的笑容愈发谄媚。
“公子这是?”鸨母满脸疑惑,然而语气中却难掩兴奋之情。
阿福神色冰冷,沉声说道:“给我们找一处清幽安静之所,莫要有人打扰。”
鸨母听了,忙不迭地点头,应声道:“好嘞好嘞,公子们这边请,保证让各位满意!”
说着,她便奋力在前头引路,妖娆的身躯在喧闹的人群中艰难地左突右挤。她时而侧身避开莽撞的酒客,时而低头闪过挥舞的手臂,额头上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但她丝毫不敢停歇,好不容易才开辟出一条道路。
慕容冲等人跟在其后,只见这喧闹的人群中,有的客人正搂着浓妆艳抹的女子肆意大声调笑;有的客人已然喝得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胡言乱语;还有的客人正为了争抢一名歌姬而争得面红耳赤。
终于,鸨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带着他们穿过这喧闹嘈杂的人群,沿着蜿蜒曲折的廊道,来到了一处较为僻静清幽的雅间。
雅间之内布置得精致而风雅,墙壁之上挂着名人的字画,一扇雕花的屏风将房间巧妙地隔成两个部分,隐隐透出几分含蓄之美。
房内摆放着一张檀木桌子,上面整齐地摆着一套精美的茶具。角落里还静置着一架古琴,琴弦在灯光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公子,您看这间可还满意?”鸨母讨好地问道,眼睛里满是殷切的期待。
慕容冲微微颔首,淡然说道:“暂且如此。稍后有两个客人来寻我,烦请引他们前来。”
鸨母脸上堆满笑容,媚笑道:“没问题。那公子们先歇着,有什么吩咐尽管叫我。”
说完,她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这才识趣地退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轻轻带上房门。
慕容冲站在窗前望着明月,月光如水洒在他的身上,映出他修长的身影。
他的眼神有些迷离,心中感慨万千。“这明月高悬,照亮世间,却照不亮人心的黑暗与苦难。”慕容冲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身着便装的钦差冯清梁和知府李卓在鸨母的带领下匆匆来到雅间门外。
只见那冯清梁一身素雅长衫,却难掩其威严之气,李卓则身着简单的绸袍,神色略显紧张。
“公子,您的客人到啦。”鸨母叩门说道,声音中仍带着惯有的谄媚。
“让他们进来。”慕容冲道,语气平静而沉稳。
阿福赶紧快步上前开门,微微躬身,将冯清梁和李卓迎了进来,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
“下官冯清梁参见王爷。”
“下官李卓参见王爷。”
待鸨母离去之后,两人神色肃穆,赶忙向着身为靖王爷的慕容冲屈膝下跪行礼。
慕容冲旋即快步上前扶起他们,说道:“两位大人不必拘于这般礼数,快快请起身。”
待冯清梁和李卓起身后,慕容冲接着又道:“皇上命我在此暗中探查,身份不宜暴露人前,因而二位大人日后见到本王,应当以平民百姓之姿相待。”
冯清梁和李卓忙不迭地说道:“下官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倘若你们不依我所言去做,坏了本王的大事,我定然不会轻饶你们。”慕容冲含笑说道。
“下官遵命。”冯清梁和李卓赶忙应答道。
慕容冲面带微笑招呼冯清梁和李卓落座后,白霜和白露莲步轻移,姿态优雅地为他们奉上清香扑鼻的茶,而后便和阿福一同静静地立于一侧,垂首敛目,神情恭谨。
“冯大人,李大人,得见二位,实乃幸事。只是,我那十一弟缘何不见踪影?”慕慕容冲面带微笑,疑惑地问。
冯清梁紧蹙着眉头,脸上布满了愧疚之色,诚惶诚恐地回道:“禀王爷,十一王爷并未和我们在一起。”
“哦,这又是为何?”慕容冲眉头微挑,语气深沉地问道。
冯清梁长叹一声,面色凝重,神情满是无奈与悲戚,缓缓说道:“当时我与十一王爷行至闵江一带,未曾料想竟遭遇一群江湖高手突袭。幸而有一群青衣人仗义援手,方才将其击退。然彼时,我身负重伤,而十一王爷他……他却被敌人击落至闵江之中。”
“啊?十一弟他......\"慕容冲闻此,面色瞬间惨白如霜,双目圆睁,满是惊愕。
阿福和白霜、白露对望一眼,眼中惊诧之色如涟漪般扩散,随后面露悲戚,眉头紧蹙。
“王爷莫急,且听下官细细道来。那日我重伤之下竟又高烧昏迷不醒,赵士奇无奈之下,只得匆忙将我送往就近的李卓大人府上。而十一王爷无论生死,则交由光启,也就是青衣人的首领,负责寻觅。好在十一王爷福泽深厚,命不该绝,被一女子所救,光启他们历经多番周折,方才打听到他的下落。”冯清梁边说边拱手作揖,额头上汗珠密布。
“那我十一弟和那女子现今在何处?”慕容冲急切地问道。
冯清梁叹了口气,眉头紧锁,神色忧虑又道:“唉,光启本以为那女子乃良善之人,寻得十一王爷便会安然无事。未曾想那女子竟心怀叵测,趁他们不备之时,将十一王爷悄然带走。”
慕容冲皱眉道:“我那十一弟难道未曾察觉这女子有问题么?”说着,一只手抚上额头,满脸的难以置信,在屋内来回踱步,神色焦躁。
冯清梁摇头道:“十一王爷生性纯善质朴,再加上对那女子一见钟情而不可自拔,哪里能想到诸多事端,就这样随她而去了。”
慕容冲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冯清梁,眼中满是期待,问道:“那可知他们现今身处何方?”
冯清梁又道:“光启又率领青衣兄弟们多方探访,终于知晓十一王爷被困在迷魂镇。”
“什么,迷魂镇?”慕容冲惊声说道,身子猛地一颤。
“王爷知晓此处?”冯清梁惊讶地问道,眼睛瞪得浑圆。
“何止知晓,我们这两日阴差阳错也被困镇中,幸得青衣人相助引路,方得以脱身。想必就是大人所说的光启及青衣众兄弟。”慕容冲边说边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当日光启派人告知于我十一王爷被困迷魂镇的消息后,我和李大人便马不停蹄自闵江赶来,期望能够助他们一臂之力,然却始终未曾见到光启及青衣兄弟们。方才听王爷所言,应是当时已然进入迷魂镇中了。”冯清梁说道。
“不错,只可惜光启众兄弟未能将十一弟救出,而我的一位朋友也被掳走了。想必应是同一伙人所为。”慕容冲叹息道,无奈地摇了摇头,神情落寞。
“这伏龙教着实可恶至极。”冯清梁咬牙切齿地说道。
“伏龙教?他们不是在突邺边境与突邺国师、镇国将军制造兵变造反之事么?”慕容冲道,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目光中满是疑惑。
“王爷有所不知,这伏龙教势力庞大至极,所辖青龙堂、白虎堂、朱雀堂、玄武堂之下又设分堂,教中弟子不计其数。在突邺生事的,恐怕也只是他们教中的某一分支罢了。”冯清梁边说边比划着,神色紧张。
慕容冲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目光中透着深深的忧虑:“如此说来,他们岂不是我们的强劲敌手?一群代国余孽已然令人头疼不已,这伏龙教又究竟是何来历?他们之间可有什么关联?”
冯清梁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此中详情,尚不清楚。”
慕容冲眉头紧蹙,沉声道:“未曾料到,这赈灾之事竟是这般艰辛曲折。两位大人,不知可曾知晓林岳大人所率赈灾队伍的动向?”
冯清梁与李卓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李卓满面愁云,喟然长叹:“赈灾队伍迟迟未现,赈灾物资难以送达难民手中。冯大人与我为此忧心忡忡,一则为林大人他们牵肠挂肚,二则为众多难民焦心不已。”
冯清梁眉头深锁,忧心如焚地说道:“下官与李大人这段时日,先是将闵江周遭的难民妥善安抚,而后赶赴这受灾甚重的黎县。一则欲协助光启等人救出十一王爷,二则下官身负皇上重托,期望能遴选出一位清正廉洁的知县。”
慕容冲微微仰头,目光急切而炽热,问道:“噢,两位大人可有人选?”
冯清梁赶忙拱手,言辞恳切地说道:“我与李大人这几日一直暗中探查,从百姓口中亦获知了几个人选,其中尤以杨霖声望最为卓着,深得百姓拥戴。”
“可是因洪灾之事与赵扩闹翻,愤而辞官的主簿杨霖?”慕容冲眼睛一亮,赶忙问道。
“正是此人,莫非王爷也知晓此人?”冯清梁与李卓对视一眼,面露欣喜,齐声问道。
“不错,确实有过数面之缘,而且相谈甚欢。”慕容冲轻摇折扇,颔首说道。
“不知王爷觉得此人如何,能否担当得起知县一职?”冯清梁小心翼翼地问询,眼神中满是期待。
“此人刚正不阿,经常为百姓仗义执言。任职多年,对官府事务不仅熟稔,亦颇具才干。”慕容冲赞赏道。
冯清梁与李卓闻听慕容冲此言,脸上皆展露出释然的笑容。
冯清梁说道:“只是这杨霖对官场心灰意冷,怕是不肯担任知县一职。下官听说他昔日曾立下重誓,此后余生,绝不再踏入这混浊官场。”
“这杨霖乃是性情中人。他心怀正义,满腔热忱。只要我们对他晓以大义,将当前百姓的困境以及对清明之官的迫切需求一一阐明,我想他定然不会置百姓于不顾的。”慕容冲郑重说道。
冯清梁和李卓听了慕容冲这番话,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之光。
冯清梁说道:“为了能给黎县百姓谋得一位清正廉洁的良官,下官愿与李大人一道前往劝服杨霖。”
慕容冲将手中折扇一合,神情坚定地说道:“调查赈灾队伍之事亦迫在眉睫,期望杨霖能够出任知县,与众人齐心协力,粉碎伏龙教的阴谋,救出十一弟和我那挚友,顺遂将赈灾物资发放至每一位灾民手中。”
众人纷纷点头,神色严肃而坚毅。
漆黑的天幕犹如厚重的帷幕,将大地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然而,醉红楼却依旧灯火通明,仿佛承载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一边是醉生梦死的沉沦,恩客们沉浸在美酒佳肴与女子的娇柔妩媚之中,在短暂的欢愉中迷失自我,只剩下无尽的享乐与挥霍。
而另一边,则是慕容冲等人那心系天下的担当。他们在这里秘密谋划,试图打破黑暗的枷锁,为黎民百姓带来希望与安宁。
一边是放纵欲望的喧嚣,丝竹之声、酒杯碰撞声、男女调笑声交织在一起,人们在欲望的世界中沉沦。
一边是拯救苍生的密谋,慕容冲压低声音阐述着自己的想法,冯清梁和李卓频频点头,白霜、白露和阿福神情专注。
夜已深沉。
醉红楼外的世界陷入了一片寂静的黑暗,唯有这楼内的灯光还在闪烁,却也照不亮那两个世界之间的巨大鸿沟。